儿没有见过如此场面,跟在岑身后,感觉自己就如走在刀枪剑阵中,不禁花容失色。董逸群见江成武用如此阵势对待公主,心中不忿,按剑怒目而视,也跟在岑后面走入营帐。
岑进帐,只见一人正坐在帐中,拿着一卷书卷阅读,想必此人就是燕国摄政王江成武。但是这人的外貌却和岑心中所想甚不一样。在岑心目中,江成武这种横扫千里的人物,应该如搏凌候冯赫一般,膀大腰圆,满脸横肉,高大威武,目不识丁。但眼前这人,五短身材,微微发福,面皮白净,髯须细长整齐,面前案上还放着笔墨纸砚和书籍,看起来并无凶相,只是此人一抬头,目中露出精光,一看就非常人。
江成武见岑进来,微微抬头注视岑,岑曲膝行了半礼,江成武淡淡说了句:“免礼。”岑直起身来。
江成武道:“公主辛苦了。公主真是深明大义,为了我们燕梁两国的和平结盟愿意嫁给我大燕皇帝为妃,本王必定安全送公主抵达国都。”
江成武口中说着这话,但是岑看的出他不过礼节性的客套两句,全无半点诚意,只是轻视自己,于是说道:“摄政王言重了。妾身一介女流,和平时不能不能为皇兄分担朝政,战乱时不能上阵杀敌,幸得王爷提议,妾身才能为国稍尽绵力,不胜荣幸。今日到得王爷营帐,王爷竟然让手下兵士全副武装迎接妾身,妾身虽没读过什么书,但也知道,平常人家如果尊敬客人,必让家中子女一起出门迎接,难得王爷如此礼遇妾身,妾身不胜感慰。他日到了燕宫,一定好好辅佐燕主,促使两国和平,永无战乱。”岑明知道江成武明知自己今日来此,却让兵士严阵以对,是要给自己一个下马威,但是却说成是礼遇和荣宠,表明自己并不怕他的恐吓,显示出梁国即使是无用的女子,也不是怯弱好欺的。
岑此话,江成武和董逸群自然明白意思。董逸群心中暗子敬服公主厉害,而江成武不知道岑一个民间出身的公主竟然如此伶牙俐齿,又胆大心细,既没被自己吓到,更借题发挥一番,不禁想到晏子使楚的旧事,于是对面前这个貌不惊人姿色普通的再嫁长公主另眼相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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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入燕营后,江成武如约拔营返回,从江宁到寿州有两日路程,晚间,岑在自己营帐中歇息,董逸群进来拜见公主,说道:“殿下受苦了,今日路上,条件甚为恶劣,请公主将就一二,有什么需要只管吩咐末将。末将明日下午送公主到寿州,就无法再送了。”
岑微笑道:“将军言重了。此等辛苦哪比的上将士在外征战辛苦。本宫毫不觉得辛苦,将军请勿挂念。将军是国家可造之才,明日回朝,皇兄一定对你论功行赏,将来国事,还多有依仗将军之处。”
董逸群受宠若惊,连说:“末将不敢。”
岑见董逸群话已说完,却还不退下,似乎有什么话要说,于是问道:“将军可是有什么话要说?不妨直接道来。今夜之后也没有机会了。”
董逸群见公主发问,于是才敢说道:“末将在鄂州驻守时,曾想出一个奇兵突袭之计,当时实行此计之人却非常危险,要深入敌人内部,我方军队配合若稍有闪失,就得命丧在敌军千军万马之中,有一位校尉自动请缨,带着八百兵士,冲入敌营,取得了三月的鄂州大捷,后来,江成武从寿州赶到鄂州督战,鄂州形势危急,如果不是这位校尉自告奋勇,带兵突出重围,烧掉燕军粮草辎重,牵制燕军,鄂州城早已不保,可是这位校尉却万箭穿心,死在敌军千军万马围攻中,尸骨无存……”
“将军说的是聂振刚吧?”岑打断董逸群的话,黯然问道。
“公主说的正是。当时他出城烧敌方粮草的时候,曾告诉末将他妻子有孕在身,很是惦念。末将听闻后来聂夫人难产去世,聂氏遗孤由公主抚养,末将不禁心中替他高兴,只是现在……”
岑道:“你是想问聂振刚孤女在本宫出嫁后近况如何吧!聂家兄弟都为国捐躯,聂振杰更是本宫救命恩人,本宫欠他们良多。本来聂校尉遗孤本宫会当亲生女儿一般抚养,但是本宫如今远嫁燕国,因此送孩子给聂振杰寡妻抚养,并派了以前心腹太监照应,将军不用担心。”
董逸群道:“公主如此照顾聂氏孤寡,末将替聂振刚感谢公主。振刚的英勇事迹在我鄂州城上广为传颂,一时成为兵士效仿的楷模。如今他得以追封为英烈将军,他的女儿也得到好的照顾,相信他在天有灵也赶到欣慰了。”
岑默然点头。心中想到,其实皇兄是聂振刚的杀兄仇人,但是因为隐瞒了真相,又给予聂家无比殊荣,就引得聂振刚关键时刻为国殉命,实在是受惠不少,也是皇兄会用人会权谋所致。可怜聂家,现在只剩下孤儿寡母,要在对亡夫亡父的追忆中度过今后漫长的岁月。
(第四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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