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失魂落魄地坐在地上。镜中影像。横亘缠绵。那朵干涩的塑料花。旧的模子。新的颜色。一遍遍地被涂上靓丽的色彩。看上去新到可以再到市场上去兜售了。而他啊。只是用尽全力把它们扔向玻璃窗。撞碎了脸。腐烂的小飞虫。失忆的梦。甜蜜的嘴。失了味觉的舌。蠕动的胃。恐怖的直肠。
身体因干燥而枯萎。他想着无论如何都要做出点儿爱来。灯泡被换成暧昧不明的黄色。空气里流淌着chnnelno。5香水高贵动人的气质。干净的纯白色棉布床单带着肌肤的味道弥散开来。他被素未谋面的女子拉到床边。动作熟练而干脆。好像这并不是他的家而是一个他从未到过的地方。是忽然出现在他面前的。他拘束地站着一动不动。身体苍白消瘦。坚硬的骨骼突兀地撑起薄薄的皮肉犹如弯刀。柔软的手指和嘴唇抚慰着那尘封已久的身体。我们不能做爱。我们不能。他呢喃着。声音软弱。额头上蓝色的血管凸起。情欲如同发作了的蛇毒在血管里加速奔跑。
身体开始冰冷。打开房间的灯。慢慢穿上累赘的包裹着赤裸身体的睡衣。光着脚坐在床边。无声无息。房间漏风。冬天的寒总是有本事从各个缝隙挤进屋里。霸道地将所有温暖俘虏。那点微不足道的温柔啊。颤抖着竖起战败的旗。投降的那一刻。薄凉而微颤。眼前的世界缓缓倒塌。沉默而又坚定。一刹那间。全世界都在流泪。像至尊的神身边那些乞求重生的孤魂野鬼。凄凉而怨恨。
【终】
夜被沉重的关门声砸出一个窟窿。那女子带着本就该存在的陌生走开。他闭上眼睛。罗密欧口中流水似的语言填满他的脑子。铅注的羽毛。整齐的混乱。无中生有的一切。寒冷的火焰。你有轻快的舞鞋。而我只有沉重的灵魂。
那个一直重复着的噩梦惊得他无法呼吸。他看着自己的爱在面前倒下。死去。无动于衷地看着。看着看着就笑了。笑的时候他撕扯着身上的衣服。最终一丝不挂地站着。极轻地拉开抽屉。用一只润滑的避孕套裹住坚挺的器官。手掌顿时湿润起来。呻吟着颤抖着。世界就在这样的喘息里灰飞烟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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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节:爱着不爱自己的人(1)
他爱上与自己的身体做爱。带上一只毫无生命的橡胶套。恍惚润滑之间感觉就像在性爱之间游离。
不管你把性说成什么。反正不能说它是一种尊贵的表演。海伦曾经这样说过。可他想。这明明就是一场再尊贵不过的表演。一切安静下来。信仰轻而易举被粉碎。有些故事是需要循序渐进来讲述的。可那些千杯不醉的谎言呵。它美丽得如诗如画。让人在春梦里游弋。柔软的风轻轻抚过耳唇。风儿在说话。奔跑吧美丽的姑娘。前面是美丽的童话世界。遗忘那些悲伤。虚张声势的勇敢足够使任何人屈服。那女子停下脚步回头望一望。并没有人在刻意追赶她。一场没有新娘的婚礼仍旧华丽而盛大地举行着。那腐朽的承诺由风儿送到他的身边。眼睁睁地看着那女子拎起裙子冲着婚礼举行的方向大喊。裙子下面。一双赤裸着的脚。鲜血淋漓。
爱着不爱自己的人。
【初】
爱着不爱自己的人。也就彻底封存了心底那些罪恶且不时泛滥的欲望。无需索取。无关得到。更无所谓惧怕分离或背叛。他说。脱下领口有些污渍的白色衬衫和休闲西裤。从那个大号竹编篮子里随手抓出一条脏的仔裤和一件t恤胡乱穿在身上。走出潮湿阴暗而且狭窄的楼道。轻而易举消失在蒸腾着潮热和欲望的黑色中。
没有什么能比这夜晚更加拥挤的了。笔直的街道。车辆快速冲过红灯闪亮的街口。像风一样又快又急。行人的步伐受到惊吓。狼狈闪躲。进退两难。失魂落魄地滞留在路中央。颤颤巍巍。电影院的时光是冗长而支离破碎的。一高一低两个脑袋渐渐交合。谁会在意不远处大荧幕里的斑驳色彩。办公室里沉重了一天的身体终于轻盈。一个人瞬间变成四个。灵魂与肉体分离。思想与行为碰撞。何为负担。什么又是责任。无需逃避。一切都已经变得无关紧要。
他在那家经常光顾的酒吧坐下。眼前闪过一个陌生女子的面孔。闪过又回来。清淡的脸上毫无妆容。他心里微微一笑。那是张光滑的像西瓜皮似的脸。干枯的头发。粉红色的指甲。饶有兴趣地买下女子兜售的各种颜色的酒。买下并不喝。他一直认为这样的酒不会带来太多的味觉享受。那女子再次停在他面前的时候。他示意她可以把酒拿走。钱不必退还。毫不客气地收走满桌花花绿绿的瓶子。桌面顿时变得整洁而枯燥。她喜欢干脆利落。不愿拖泥带水。他想。
接近凌晨二点三十分。等在打烊酒吧的门口。握住那只粉红色指甲的手。手指冰冷让他顿时有些寒意。这是场无需深聊的游戏。牵住你手。跟着我走。仅此而已。身旁不断有车辆飞驰而过。带过的疾风使头发凌乱地飞舞并遮挡住干燥的脸孔。单薄的衣服。那凉意有些刺骨。他说带她回家。那女子苍白的嘴唇里挤出些简短而略带些语病的词句。与绵长的公路对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