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着枪缓缓从草丛中站了起来,心中也不禁有点责怪自己的枪法来,本来是瞄准那狗贼汉奸后背的,可子弹居然跑到屁股上去了,看来这几年没摸枪,枪法都有点退步了。
不过,何平抬头看了眼远处那一路狂飙的背影,还是不得不赞叹其忍耐力,挨了一枪居然还能跑得如此之快。这年头,做汉奸也不容易。何平自嘲地摇了摇头,赶走这无聊的想法,只身提枪追踪而去。
宫本在听见第二次爆炸声时就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让自己人找掩护的同时把大牛放在了最显而易见的地方,这是鬼子最惯用的伎俩。可等了半天,没来八路,只等来陈德一个人鼠窜而回。
陈德胡乱擦了擦满脸的汗水,顶着宫本质疑的目光,硬是从脸上挤出了点难过的表情,喘着气哭丧着脸道:“太君,我们在半路中了八路的埋伏,踩着了他们埋的地雷,只有我命大跑回来给您报信,差一点连我也回不来了。”说到后来,那叫个声泪俱下。
宫本厌恶地踢开了抱着自己大腿痛哭的家伙,居然还在自己裤子上擦鼻涕。突然看到那撅起的屁股上有个破洞,还流着血。于是,宫本好奇问道:“这个,是怎么回事?”抬手指了指。
正费尽心思表演的陈德困惑地抬起头,茫然道:“什么?”
在旁边被当成诱饵绑着的大牛看到陈德屁股上的破洞,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大声嚷道:“汉奸狗贼,屁股开花了。”笑得后来,许是太得意了,牵动了伤口,于是又是一阵抽气声。
陈德听后却没了心思找他算帐,急忙用手朝屁股摸了摸,拿到眼前一看,满手的血。想起刚才跑回来时那一阵麻麻的感觉,敢情那是中枪了,陈德只觉一股钻心的剧痛传遍全身,顿时,一阵高亢而难听的惨叫冲天而起,这回真个是真情流露,丝毫没有作假的。
宫本本想上前看看,倒被他这突然一嗓子给震住了,心中感叹陈德的中气够足,本来对他的一些疑惑也烟消云散,谁也不会拿自己的屁股开玩笑。只是那声音实在难听的紧,于是皱着眉上前踢了还赖在地上的陈德一脚,喝道:“够了,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是,是,太君”陈德忍着痛从地上爬了起来,疼得直冒冷汗,却也不敢有怨言,老实道:“我跑回来的路上,只听到了一声枪响,当时没有在意。”说完,终于又忍不住疼,又哀嚎着趴在地上。
宫本叫过来一个士兵为他处理伤口,心中却在想,对方只开了一枪,肯定是放长线掉大鱼,这里呆不了了,得马上转移。
想到这,宫本也坐不住了,命令道:“注意了,收拾东西,马上转移。”
“是,队长”
接着,其中一个日本兵走到宫本面前,敬礼道:“队长,那支那人怎么处理?”说完还用手指了指地上的大牛。
“带着上路,他还有用。”宫本想,在关键时刻还可以做人质,说不定能救自己一命,不过这示弱的想法可不会说出来的。
不得不承认,日本人做事的效率很高,东西很快都收拾好了,陈德的屁股也简单处理了。当下也没人说话,押人的押人,扶人的扶人,一行五人加一人质,朝来时的方向落荒而逃。如果宫本他们知道,追赶他们的仅仅只有一个人,不知该作何感想。
等日本兵走得远了,何平才出现在他们原先呆过的地方。他也不急着追,反而停了下来,吃了些从那高个日本兵身上抢来的干粮。一番养精蓄锐后,才缀着鬼子们留下的痕迹赶了上去。
现在已入秋了,太阳也好似懒惰了许多早早就赶回了西边,只剩一线红霞侵染着天空,给了天地间最后一丝光亮,让这大山也多了些冷寂凄凉。
何平还在不紧不慢的追着那些日本兵,追了一个下午,可一直都找不到下手的机会,这些日本兵小心谨慎了很多,连停下休息都是选在地势较高,视野较宽阔的地方。如果照这样下去,再有一天他们就能跑出大山,那时再想报仇就更是难上加难了。何平脚下没停,心却渐渐焦急了起来。
终于,那如血一般的火烧云退出了舞台,带走了白天所有的喧嚣,浓墨般的黑夜来临,月儿也羞答答地跑了出来,稀稀落落的在天空中洒了些星星,只有些夜晚出没的虫儿仍在不知疲倦的鸣叫,给这静谧的黑夜带来一些生机。
日本兵们也停了下来,生火扎营。何平爬上不远处的一棵大树等待机会。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日本兵们都吃完了干粮,正躺着休息,大牛更是早已鼾声如雷,只有一个日本兵在附近放哨。
何平却不敢睡,他怕放过一丝可以报仇的机会,双眼只是死死的盯着。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机会来了。只见刚才还弦月如弓,星如棋布的晴朗之夜,不知何时飘过来一些云,遮掩了天地间唯一的光明,天地一片黑暗,那遥远的天际,传来一阵雷声。顷刻间,天地激荡,电闪雷鸣,风狂啸,雨暴注。
日本兵们毫无防备,一下子被淋成了落汤鸡。宫本正做着升官的美梦,陈德也好不容易忘了身上的疲惫和疼痛进入了梦乡,连大牛也梦到自己回到了大山村,却被这该死的大雨给淋醒了。于是,咒骂声此起彼伏,与这雨声,雷声交杂在一起,好不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