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下令当日参战人员休整,这次大战仅仅是开始呢,法老虽然亡了,但那套行之有效的埃及军政系统并没崩溃,埃及的军事和财政实力依然雄厚,而且还有个三朝元老伊姆霍德布宰相坐镇,也还有一个去年才莫名其妙出现的王弟涅瓦曼有资格即位,因此,伊兹密并不指望这样就能顺利接收埃及,如果埃及朝野不准备投降的话,后头还有无数的大小战役要打,并且亚述、巴比伦这些盟国也在等着瓜分好处,要防备他们趁机攻击。
他毫不犹豫地和路卡一起抱了刚出生的婴儿出了军帐,向胜利的全军展示:“看哪!这就是尼罗河女儿为我生下的孩子,他们生来拥有埃及王座的继承权!法老已死,王位理应由我的儿子女儿继承,我们继续南下,夺取埃及!”
军队轰然欢呼,如同雷霆响彻即将入夜的大地,伊兹密还穿着那身甲胄,鲜血和汗水流过的痕迹染在铁甲上,他的面孔虽然敷着药,却掩盖不住火灼和被曼菲士打出来的伤痕,但是,他在笑,举起襁褓中的两个婴儿朝着天空朗朗大笑。夕阳的最后一丝微光照出他站在战车上的身影,俨然浮雕般映在从另一方向初起的月光下。他迎风的银发亮得象君临天空的月亮,而他的笑容则闪耀出最自豪的光芒。
是的,八个月来的忍耐与筹划,不就是为了等待这一天么?他命令,他行动,他筹谋,他战斗,他几乎整夜不能入睡地研究作战谋略,他思考着每一个战争的细节,他以铁碗压制住这支庞大的军队的每一丝内部分裂,如今,一切的辛苦有了回报,他终于将雄踞大地的埃及之王践踏在脚下,将这世上最强盛的帝国碾压成粉末,终于为近两年前的战败之辱复了仇,将敌人加诸于他身上的痛苦百倍地偿还!虽然唯一遗憾的是不能取下曼菲士的脑袋放在米达文灵前祭祀,但他亲手杀死了法老,想必妹妹也能安心渡过冥河了!
更绝妙的是,他还一举收获了两个拥有埃及王位继承权的孩子,尼罗河女儿对他的价值实在太巨大了。他不但有了继承人,也有了足够的法理依据去竞争埃及的王位!从此刻起,他就可以打着送尼罗河女儿和孩子回国即位的旗号进军埃及!这一切怎能不让伊兹密欣喜若狂?夜色里,他的眼睛依然闪烁着比阳光更明亮的光辉,而心中在鼓胀着巨大自豪的同时,也在一刻不停地谋划。是时候了,埋伏在埃及王弟涅瓦曼身边的细作也该发挥作用了!这个所谓的王弟根本就不该再活在世上!至于埃及前女王、如今的巴比伦王妃爱西丝,不管凯罗尔说的她才是杀死米达文的真凶是否属实,那帮反对她的祭司都得加快暗中除掉她的计划了,绝不能允许她活下来争夺王位!
埃及的王座,在法老过世以后,应该是属于埃及王后尼罗河女儿的,也就是说——是属于他伊兹密的一双儿女的!
伊兹密微笑着转头看了一眼身边的路卡,路卡那越来越动人的面孔上有欣喜的纯真的笑,热烈地从全身每一道笑纹中涌出,伊兹密心满意足,他怀中是初生的儿子,他身边是挚爱的妻和刚初生的女儿,他脚下是敌国被粉碎的血肉和尘土,人生到此,夫复何求?
这个时刻,他只愿和路卡一起站在举世的颠峰上,享受所有的荣耀和幸福。为了向所有今天目击了路卡受伤那幕的人展示,他刻意把路卡带到了身边,两人各抱了一个孩子向所有士兵展示,今天之后路卡再次神奇复活的故事又会流传了吧,即使未来为了避免凯罗尔用神力把更强的战争武器泄露给别国,他将不得不把凯罗尔囚禁,他的身边也可以有路卡这个“神的宠儿”代替。一切都很好,非常非常美好!
三千年代前的月亮静静地穿过天空的最高轨道,运行在古代的历史中,她的脚下是血色横流的大地和无数的尸山骨海。残破的埃及旗帜倒落在战场上,而死去的数万士兵则横卧沙场。这个月份天气本是炎热,如果尸首不及时处理,就会很快造成瘟疫。野狗们向来偷偷跟在军队后面,如今就趁着人类不注意,跑出来撕咬双方死去的士兵,那淡黄色的脂肪和凝固后暗红的血即使最残忍的人看着也不由转眼。
晚风吹过,战场上的气味着实不堪入鼻,火把照耀着各种惨烈的景象,而曾经的阵地上散满了铠甲、战车、长矛等各种物事,还有一些士兵遗留的行李,掉落的盾牌,死去的马和拉辎重的牛尸,曾经精致的衣服和埃及法老镶嵌珍珠的织金帐篷如今都成了敌人的战利品,而血色汪洋中,草料、头盔还有死去的人的头发都挂在那些破碎的武器和来不及带走的辎重间。大战之后,就是洗劫,一部分人负责收集战利品,一部分人看守俘虏,一部分人负责葬仪,这时代的人相信如果不按礼仪殡葬的话,死去的人就不能顺利去往冥府,所以,他们堆起火堆,由随军的祭司开始念咒,死去的士兵将被尽量火化,收入骨灰坛运回赫梯。活下来的士兵在火葬堆前恸哭,握着阵亡的袍泽的护身符声声呼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