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我刚才的提议郑小姐能否考虑,我知道有些冒昧突然,也可能会让您害怕,我会等几天。我知道拒绝是一定的,接受才是意外,但还是很希望听到意外的好消息,如果是拒绝,我也很高兴能够认识余医生,希望不会给您造成困扰。”
郑良的话说得很诚恳,也让人容易下台阶,面子里子都给,完全做到了得体合宜,滴水不漏,不亏是老师出身,三尺讲台不是白站的,余宝笙觉得被捧得高高地,心都有些被晃动了,不过立刻定定神说道。
“郑先生,我也很高兴能够认识您这样出色的人,对于您提出来的想法,我倒没有害怕,但的确是没想到,毕竟之前介绍人什么都没说,我刚才也想您这样优秀的人怎么还用得着相亲。当然这是玩笑,不瞒您说,我也不过是听长辈的话过来看看,但不可否认,您条件很好,如果不是我本人最近想静一静,大概也会考虑,不过,即使那样,我确实也不能在短时间内说服自己接受一个孩子,这倒不是说我不爱孩子,只是我从来没想过这样的问题,这恐怕需要的不是几天的时间。所以,也为了不耽误您,希望您还是按照自己的意愿进行您的计划,别让我影响了您。跟您认识我也很高兴。”
余宝笙也尽量把这番话说得圆满客气,毕竟对方很友好有诚意,而且除了孩子这个话题太突然,她的确也没讨厌郑良。
郑良也没想到余宝笙会当面直接拒绝,有些失望,也有些欣赏。他对自己的条件很自信,在以往数次与女性的交往中,女方大多初次见面即表现得有兴趣,知道真相后有遗憾的,有欣赏留恋的,也有愤愤不平的,也曾有人当面答应事后却想通过介绍人转达能否将孩子交给前妻或爷爷奶奶带的意思,他断然拒绝。余宝笙这样虽然惊讶却没有任何厌恶,且情绪表现得从容,明明白白善意拒绝的,的确不多。
余宝笙婉拒了郑良共进午餐的邀请,离开咖啡厅,还是给乔远峰拨个电话过去,想想刚才的歉意,只能自己找台阶。
“乔主任,你的馒头一定吃不了吧,我觉得我还来得及分担一下。”
余宝笙把车停在小区门口等乔远峰,远远地看乔远峰白衬衫下面暗色休闲裤从小区转出来,心里一震,如果不是耳边嘈杂的喇叭和树上吵闹的知了声,一瞬间她几乎以为这是八、九年前的那个乔远峰,一样的白衬衫,相似的绿迷彩裤,不过也就是那一恍神时间已经到现在。
“怎么想起买吉普,你这车在城市开,油耗可不小。”乔远峰开门上车拍了拍车子。
“我这的确不省钱,不过开个省钱的日本车,被人砸了,更赔钱。”余宝笙想起乔远峰那辆不起眼的日本车。
看看余宝笙睚眦必报的表情,乔远峰没说话嘴角却勾起来,把馒头从纸袋里拿出来。
余宝笙刚还愤愤的表情立刻换上一幅谄媚的笑容,喜滋滋地接过馒头,说:“两个都给我,大家都夸乔主任人好,果然又大度又大方!”
“没有,待会儿掰我半个,给你一个半。”
余宝笙立起眉毛像看神经病人似的看着乔远峰,说道:“你还真是……不经夸,这半个怎么给?你不会想待会儿咬下来吧?”
“给我爸的。”乔远峰挑挑眉。
余宝笙一听是给乔老伯的,立刻把馒头推出去,说:“那半个算怎么回事啊,我要一个就好。”
“他糖尿病,半个就够了。”
“那也不太好吧,半个馒头,怎么说都不好看,难道你说是你吃了那半个?”余宝笙不可置信地问。
“操什么心呢?不过这样说也好,你吃我吃也没什么区别?”乔远峰果然很同意地点点头。
这话道理不通但逻辑通,余宝笙评估了下馒头话题还是明智地决定不再说什么,开车急走。车子里一时安静好多,低低的电台歌曲和着从窗口吹进来的风在狭窄的空间里盘旋低回,气氛非但没有因沉默而沉闷,更显得难得的静谧和谐。
乔远峰身体斜斜地靠在车门眼风扫到余宝笙几秒,脸上的神色安然,也不多废话,偶尔开口指路。
“前面路口右转。”
“下个红绿灯左转。”
“嗯,直行,第二个口拐进去找地方停车。”
吃饭时余宝笙请服务员把馒头切成两半再找个盒子装起来,可是左看右看,还是觉得不顺眼,最后嫌弃地把盒子丢给乔远峰,乔远峰笑,拎起盒子说:“挺好的,比原来那个袋子体面多了。这个量已经不少了,可不能惯着老爷子,以后你就知道了。”
余宝笙没在乎这个“以后”是什么意思,她此时心里满是对乔远峰的羡慕。
“你和乔伯父的关系真好啊。”
乔远峰自然知道余宝笙为何有此一问,眼神微黯,倏忽又随着笑容明亮起来。
“其实和老年人相处很容易,要么你撒娇,要么他撒娇。”
“你撒娇吗?讨老爷子欢心?我想不出来。”话是玩笑话,声音却笑不起来。
“我们家撒娇是老爷子的专利,再说,撒娇不是讨谁欢心,撒娇是发发无伤大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