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张汤的眼睛里露出凶光。
深夜时分,东方朔和道儿拉着杨得意回到家中。刚到门前,便见门口有个黑影。
东方朔警觉地拔出剑来:“谁?”
那个黑影走了过来,弯着腰说:“东方大人,连我都认不出来了?”原来那人是朱买臣。
东方朔说:“朱大人?怎么你也学会晚上鬼鬼祟祟地外出活动了?”
朱买臣说:“咳,还不是听说皇上明天一早就要上朝么!今个上午,小弟只顾着给您讲黄河决口子的事了,还有一件要事,要与大人说来。”
东方朔拉着他说:“走,家里说话。”
辛苦子打开大门,他那唯一的一只手中,还持着剑。朱买臣见状,对着东方朔伸了伸舌头。东方朔没理他,满意地看了看儿子一眼。
辛苦子见杨得意回来了,便高兴地和道儿一起,拥着杨得意走向前院。他还回过头叫了一声:“老娘哎,我爹还真把得意弄出来了!”
齐鲁女急忙掌灯,将灯往大堂上一放,也不倒茶,竟也孩子似地跑到前院去了。
屋内只剩下东方朔与朱买臣二人。
朱买臣急忙从怀中掏出一块丝绢:“大人,你看这个!”
东方朔接过丝绢,灯光昏暗,有点看不清楚。“朱大人,这是什么东西?”
朱买臣说:“这是主父偃在齐国为相,还没被处死时,就派人给我送的密书。”
东方朔略有吃惊,然后不屑一顾地把丝绢还了过去:“主父偃给你的密书?我更不想看了!”
朱买臣却说:“大人!小弟与主父偃曾经共生死,同患难,这些您都知道。主父偃后来与张汤狼狈为奸,小弟也是恨铁不成钢啊!岂料他们之间,尔虞我诈,当面你唱我和,背地里却是谁都在提防着谁。主父偃早就知道,张汤非派人盯住他不可。”
东方朔生气地说:“主父偃这个恶人,死有余辜!”
朱买臣连连点头:“是,主父偃是死有余辜!可王臧还是好人哪!那张汤更是个大恶棍呀!”
东方朔不愿意再给朱买臣难堪,便问道:“主父偃的书上说些什么?”
朱买臣笑了笑:“这个主父偃啊,鬼得很!他给我的密书中说,如果他被张汤害死,就让我向皇上奏明,张汤有六大死罪,全在他的密书之中!”
东方朔淡淡地说:“张汤岂止六条罪状?只是他诡诈得很,恐怕主父偃也只是捕风捉影!”
朱买臣不以为然。“大人,别的你可以不信,可这有一条,你要是听了,就知道主父偃,还是下了些功夫的!”
东方朔问:“哪一条?你说出来,我听听。”
朱买臣看看四周没人,然后凑上前来,悄悄地说道:“主父偃说,张汤一生不曾娶妻,非其无欲,而是他有迷恋同性的癖好。那个吴陪龙,就是他所幸之人。这和皇上当年宠幸韩嫣、董偃,是一回事。皇太后杀了韩嫣,东方大人您又逼着皇上杀了董偃,皇上心中还有一个大大的结。如果皇上知道张汤还在私幸着吴陪龙这样的男人,您说,皇上会饶过他吗?”
东方朔的肩膀突然耸动一下:“还有其它五条罪状呢?朱大人,请你一一说来!”
未央宫中,群臣毕集。李蔡、张汤在左侧,居于一帮文官之首,卫青、韩安国居右,带着公孙敖等一批武将。
近百日没有正式上朝了,武帝仍是一脸的严肃。群臣发现势头不对,止不住面面相觑。
霍子侯取代了杨得意的职位,当了秉笔太监,站在武帝身边。他那一幅奴颜卑膝之态,让人看了恶心。
群臣三呼万岁刚毕,便听到了武帝那深沉的声音。“朕自霍大司马去世之后,朝政交与丞相和御史处理。三个多月了,有何要事,你二人择要奏来。”
皇上点名了,李蔡当然要回答,于是他走到廷中,手举笏板,如同背书一般:“启奏皇上,臣受龙恩,司丞相……之职,蒙皇上……威德,百日以来,天下太平,路不拾遗……
武帝听他“天下太平,路不拾遗,”不禁瞥了张汤一眼。他打断李蔡的话说:“嗯?果然是天下太平吗?张汤,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