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来,就等于治好了,也许,被车压死了。父亲不敢说出这样的想法,内心充满迷茫。
如果,你不相信我们先进的医疗技术,也可以带他回去。他大概看出了父亲的迟虑。
喔,不不不,治,治,有一线希望也要治疗。从外屋传来父亲乞求的声音。
看样子父亲是去交药费去了,外面安静下来。我躺在病床上,四周充满一片白色,白床单,白墙,白色的医疗器具和桌子,仿佛窗外挤进来的阳光,也是乳白乳白的。我想,我将失去欲望了,我会怎样呢,我真会忘记夏涛,如果忘记夏涛,那么,我一定就会忘记父母,忘记万事万物,忘记人间冷暖情长。我将如同这白色,空洞而单调,放在这世上连狗都不如。也许,死,比这样的治疗,更有效。
那个古怪的太监医生倚在门框,悄悄的观察我。象在欣赏独特的实验品。可能我在他眼中就是一条实验的小白鼠。
父亲办完手续,返回来。太监医生吩咐,等一会护士会主动来打针,特殊病人,不需要到公众注射室。
当中年女护士,举着针筒,炫耀在我眼前时,我开始发慌,像是被即将斩首的囚徒,忽然想起案件还有转机,又像是上当的大鱼,发出最后的弹跳。这一刻,我刹那醒悟,我不能失去我的记忆,我不想忘记,任何我见到过的,我听到过的,我遇到过的,这都是我的宿命。我没有理由拒绝它,一切强行的拒绝,我都将失去自我,我不能不是我,我是永远不能代替,不能改变。我不想这样。死,我也要一副有灵魂的全尸。
我奋力推开护士,就像撞向一块门板,她发出一声尖叫,弹出老远。
你这孩子,发疯,也不打声招呼。她叽叽歪歪地骂。满脸雀斑的脸上表露出一副等待医生裁决的神情。
父亲和医生站在门口,目睹眼前发生的一切。
柯锐,不许胡来,好好接受医生治疗。父亲训我。
不,我要回家。我对父亲大声吼道。
医生示意护士退出病房,他关上门。
我再也听不见外面的声音,此房,隔音效果非常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