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摇了两次、三次、四次,用披巾包着拳头擦了擦下眼皮。“我不知道。”柳条摇椅发出叽咔叽咔的响声,她仍透过玻璃望着外面。
他仍穿着西服,把领带松开,站在滑动门槽口上,手插在裤子口袋里。她正在演一场戏。这位英语教师,他的妻子,在教室里导演话剧,被称为课堂演员,常生存在戏剧边缘。很久以来,他就不再因为她将过份投入的戏剧感觉带到与自己的争执中而责备她。他明白,这是她的第二性的流露。她还知道,她选择的这几样道具:潮湿的天气、昏黑的夜晚、烛光、摇椅、披巾,都是她在学校话剧表演时用过的。
他叹了口气,耸了一下肩,说:“我们最好能谈谈,你认为呢?”
“我想也是。”
他走向桌子,拉出一把柳条椅,坐下来,倦意重重袭来。但她却将摇椅移开一个角度,使她能在烛光下看到他的左肩和右脸。他向前移动,双肘放在膝上等着。
她抽泣了一下。
“那好,”他说,声音里带着强制的耐心,“你可以告诉我!”
“有些事不对劲,我在杜鲁斯时就感觉到了。”
他坐在那里,身子前倾,想向她和盘托出真相,但又害怕后果。她转身第一次看着他,转动她的脑袋,好象电影中的慢动作一样。烛光照着她深陷的眼窝中一对闪亮的眼球上,没化装,头发蓬松地披着。
“你能告诉我吗?汤姆,你是否有外遇了?”
“是的。”
“真的吗?”
“不。”
“我不相信你怎么办?”
要说出真象将激起她的愤怒,“克莱尔,那完全是无稽之谈。”
“是吗?”
“你怎么会这样想,我的上帝?”
“那你为什么要带我去杜鲁斯?”
“因为我爱你,只想两个人一起外出。”
“但为什么现在去?”
“你也知道,只要一开学,我的时间就不归我安排了。请看,已经开始了,我晚上10点才回到家。我在学校里,而不是和其他女人鬼混。”
他累了,忙了一整天,如果此时告诉他关于肯特的事,他将会再次面对一整夜的眼泪和责骂。指责别人比受人指责要容易得多。
“我说咱们一道出去玩至少有五年了,但你突然提了出来。出去后,你却表现得心神不定的样子,有时我甚至觉得你忘记了我睡在你身边。”
他一下站起来:“我没有任何外遇!”
“嘘,汤姆,别喊!”
“如果这个街区的邻居想听到我们,那没有稻草可捞!我没有外遇!我能和哪个鬼搞到一起?你好好想想,我有什么时间去搞女人。我一天到黑都在学校呆着,每周五个晚上,还能搞什么外遇?我知道是谁向你灌输了这些怪念头。”他伸出一根手指,指着西边,你和露丝谈了,是不是?她认为迪安有外遇,那我自然也应该有。我这一辈子,真搞不清女人脑子是怎么想的。“他把椅子放到原处,再用僵硬的手推回去,以发泄心中的不满。
“是你说的,让我们谈谈,汤姆!”
“是呀,但我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屎盆子扣在我身上。我有权力发疯。”
“我要你小声点?”
“你想要我小声点,你就不应该站在门厅里来演出话剧的第一幕。不要想我没看到你精心设计的舞台布景。”他用手一挥,“这昏暗的灯光,蒙蒙细雨,伤心的妻子裹着她的披巾,洗去铅华,不施粉黛,克莱尔,你低估了我的价值。”
在他的身后,切尔茜怯生生地叫了声:“爸爸!”
他猛地转身,命令到:“去睡觉,切尔茜!”
“但是你们在吵架呀!”
“是的,结了婚的人都经常吵架,别担心,我们明天早晨就会和好!”
“但你们从来没有吵过。”
他走进起居室,双手搂住她:“没什么,宝贝。”他的心脏仍在跳动。他吻了下她的头发,说:“亲亲妈妈,然后去睡觉。”
“我听到她说你,爸爸……你有外遇。”
恼怒之极,他放开她:“我没有外遇。”缩回头,闭上眼,强打精神,说:“切尔茜,照我说的办,亲一下妈妈,上床睡觉。明天早晨我们仍会在这里,去学校上班。不会有什么变化。”
切尔茜走到摇曳的烛光里,俯身亲克莱尔的面颊,悄声说:“晚安,妈妈!”
克莱尔仰起脸,抚摸着切尔茜的双肩,“你们别紧张,明天早上再见,亲爱的。”
切尔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