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以后,俊男美女,一同上街,情况更加可观。
她的父母劝她说:“如果那时你和马良生一个孩子,情况也许就不同了,至少马良不会说绝情就寄来了离婚协议。”
她自己在吹熄了四十岁生日蛋糕上的蜡烛时,也曾很伤心地这么想。
此刻如果有一个活泼可爱的孩子,拍着小手,张着笑脸,管她叫“妈妈”,她会多么地欣慰啊!
他们没有要孩子。
她为了马良安心研究工作,放弃了许多次做妈妈的机会。
她不忍心让丈夫为家事分心。
其实她很想要个孩子,尽管她对生孩子的事有点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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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天性喜欢孩子。看见别人的孩子走过自己身边时,她也要吻一下。
但马良坚决不同意要孩子。
马良对她的照顾却是无微不至的。结婚好多年来,她几乎没有进过厨房。
尽管他与她离婚了,可她一点都不恨他。
马良到美国不久,就被一个华裔女学生看中了。
她的美国亲戚曾打电话告诉她,她心里很难过,同时也很平静。
但是,四十岁的女人。当她的生活不受任何威胁,工作又很顺利,一切都不发愁时,她最需要的是什么?
“与其在悬崖上展览千年,不如在爱人的肩上痛哭一晚。”
这是女诗人舒停的诗句,它准确地表达了一个女人对爱的渴望。
她曾许多次他说:“舒婷的感觉多好啊!”
吕静住在和平里,按说这里的夜晚是非常热闹的。但自从马良出国以后。她把自己封闭了起来,晚上一般不出去。
一个留守女人,尤其像她这样的,漂亮的女人,夜晚出去不大好。这是她自己的认为。她骨子里很传统。
她曾很认真地告诉我:“自从走了丈夫,我忽然觉得自己成了寡妇,寡妇门前是非多嘛,所以我很少到热闹的场所去。”
我住在海淀区。有时我出门走不远,就能坐302路车,到和平里北口向南,走不远就能找到她的那栋楼房。
我们聊天的话题很多。
但主要是文学。
在当今社会,只有文学的话题让人还轻松一点。
我早年读过不少的世界文学名著,还曾写过诗歌,小说。但由于十年“文革”,我看到不少耍笔杆子的人都成了牛鬼蛇神,只好不写了。否则,也许现在我会成为一个作家。
她的青少年时期,也读了不少文学作品。据说她的母亲藏书很多。她总是偷偷阅读。她也梦想当一个作家,还在大学时期发表过几首诗歌。
我们在一起谈巴尔扎克、托尔斯泰、斯汤达等。
我们一起谈《复活》、《驴皮记》和《红与黑》等。
她说她心里人物由样板戏里的英雄向保尔转变,由保尔又向于连、拉斯蒂涅、列文转化。
她说她青少年时代如果挪到今天这改革开放的时代,她肯定会给我写封信表露一下自己的爱慕之心。
其实,我仅在她的学校里实习了两个月。
但就是这两个月,她却把我当成了心中的白马王子形象,成了她青少年时代的一个美好的回忆。
我四十八岁时的生日宴会,改变了她的封闭式生活。
她曾问过我:“你的生日晚宴,为什么突然想邀请我呢?你这么多年与我也没有什么来往,怎么会突然想到了我?”
我听完以后就笑了起来。
我说:“你这个小丫头,把我给忘了吧。我到你的学校实习过,那时你是校花嘛,什么出头露面的事情都由你去。还有一天上课时你发高烧,是我背你到了附近的医院。”
“你乖乖趴在我背上,走几步我喊你一声。那时没有公交车。我小跑去了医院。幸亏那时上医院不像现在这般难。
医生先看病,也不要钱,否则你会耽误的。我身上几乎没有带钱。“
她没有忘掉这件事。多年后还怀着感激的心情与我说这些。
她把头靠在我肩上说:“忘掉过去就意味着背叛。我怎么能把救命恩人给忘了呢。老实告诉你,我从那时起,一直把你记在心里。”
我把她的头搂在自己怀里,轻轻地抚摸着,第一次感到了恋爱的滋味。
我们的话语有时是非常少的,不像许多婚外恋者那么多。
在大多数时间里,沉默、静坐、散步,是我们幽会的主题。
也许别人最感兴趣的话题是我们有没有过性爱生活。
这个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没有。
你不相信吧。老实说,我们俩谁都不往性生活上扯,都认为那太俗。
我与她,都把世俗的生活看得很无聊。
当然,你会以为我们这种婚外恋是病态的、不切实际的。属于空中楼阁式的。
在你又爱,又尊重的女性面前,你会做些什么?
我大她许多岁,我在她面前表现出来的是君子风度。我不想让我与她的这种纯真的爱情染上浓重的世俗气息。
她多次夸奖我,说我是五十岁男人中的姣姣者。
如果说没有性爱的爱情是残缺的爱情,那么我可以这样辩护,这残缺的爱情可以是产生美感的。这还用举例吗?
维纳斯不就是断了臂的吗?
而断臂的维纳斯是完美的维纳斯,美仑美奂的维纳斯却是残缺的。
在我与吕静交往的三年里,我们几乎每次见面都是在现实与想象之中不停地徘徊。
有时我就想,如果我与她发生了床第之欢,后果会是如何的呢?
一个可以肯定的事实就是我们享受到了短暂的肉体之欢愉。
但我们同时也会失去了许多。
男女之间的交往,如同我们这般纯洁而真实的,大概很少吧。
有人说萨特与波伏瓦是最好的爱情之伴,但我认为他们没有我与吕静纯真。
为什么?
我对吕静,或者说吕静对我,我们之间的爱情更多的是在用心去感受,用心去享受。我们的爱是超凡脱俗的爱。
这种爱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