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雨啊,你好!有事吗?”
他竟然不问问他什么时候回上海,或者为什么没有与吉晖一同回来!也好,他还担心她的父亲会责怪他为什么没有陪吉晖一块回来呢。也许吉晖已经编好了一大套的理由。
“我找吉晖。”
“吉晖她睡觉了。她这几天不是很舒服。”
“那我……过去看她。”他本来想说马上就去看她,不知道为什么,他没有说出准确有时间。
“阳雨,你的声音像是变了?不必了,阳雨,吉晖说她想一个人呆几天,什么人也不见。我让她醒了给你打电话,好吧?”
“那好。再见,叔叔。”
“再见。”
正如桂阳雨曾经在吉晖的家附近徘徊过一样,吉晖也是来过桂阳雨住的里弄。有一个晚上,吉晖站在里弄里,望着桂阳雨房间的灯光。她对自己说,如果此时桂阳雨站到窗子前,像以前迎接她的到来那样的出现,她一定跑过去。桂阳雨没有出现。他正在写着他的《洞州调查系列报道》。
桂阳雨的睡眠一直不好。外面的几声轿车喇叭声将像是刚要进入的睡眠又搅黄了。桂阳雨干脆起床。他拉开窗帘。他以为阳光会斜楞楞地扑到桌面上,可是外面下着雨。
“是你吗,吉晖?”桂阳雨接过电话。
“是我。屋里还有人吗?”
“我一个人。你在哪里?”桂阳雨急切地问。他想去见她。而此时她正在楼下,在一把雨伞下望着半开的窗帘。
“离你很远的地方。”吉晖说。“你的声音怎么啦,听上去像是在漏风。”
“是,我想把东西写完了,马上就去牙医那里。你听不清楚我在说什么吗?”
“不会的,你的音质还在。”
一个短暂的休止符。
“我很想你。”桂阳雨轻声地说。
“我也是。”
“到这儿来吧。我没有退掉房子。”
“我知道。”
“你知道我非常……”
“好了,不要说了。”
“为什么呀,吉晖?”
“我没有勇气见你。我很抱歉发生了那样的事。”
“不要提这事了。”
“它是我们之间永远也难以抹去的阴影。我们不会像以前那样了。”
“我们会的。”
“听我说,阳雨,我很想回到从前,回到我们曾经有过的日子。我想了好几天,不可能了。”
“你低估了我的力量。”
“不,这还不是唯一的。”
“还不是唯一?还有其他?你在我的背后犯下滔天罪行了吗?我原谅你,我原谅一切。只要你能在我怀里。”
“其实是我们之间理解力的差异。”
“对不起,你说什么?我的理解力还没有准备好。”
“这是真的吗?”
“真的,你说吧。”桂阳雨的眼前飘浮着黑暗的阴影。
“我是在讲究实际效益的环境中长大的。对于我来说,游戏规则的制定以及游戏规则的公正或公平与否,并不重要。天地悠悠,公正难求,可是照样有不少人生活得有声有色,他们是超越游戏规则的人,是超人。等待着规则制定完善才去生活,我的生命早已经结束了。我的气质,你认为,适宜于与一个对游戏规则感兴趣而对游戏本身并不热衷的人吗?”
“是的。”
“什么?”
“是的。我明白了。”
“我们以前在上海时,你花钱与处事的作派,我以为你是与我具有同一理解力的人,到了洞州之后,我发现,我们不是。”
“我不敢肯定。”
“你可以肯定了。”
“是的。”
“你答应了吗?”
“是的。”
“我们,就这样了,好吗?”
“好的。”
“阳雨,还有一件事,噢,算了,过几天,你在吗?”
“在的。”
“那好,有人会送样东西给你。”
她指的是房产契约的事。他没有理解。
“我在你那里的东西你自由处理吧。”他说。
“不,不是那些。”
“好吧。我们真的不能再见上一面了?这样下去,虽然生活在同一个城市的天空,说不定我们再难相见。我们约个日子?”
“不必,阳雨。表面的原因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