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模一样的——撤退!“我希望,我的指挥官们与战士们一样坚韧不拔!”
平常,哈尔德是可以忍气吞声的。今天,他却反驳了。他说,成千上万英勇的德国人倒卧沙场,其原因不外乎是有人不让他们的指挥官作出合理的决定。希特勒不禁一愣。他双目直视哈尔德,粗声粗气地说:“哈尔德将军,你怎敢在我面前使用这种语言!你以为你可以教训我,前线的士兵在想些什么吗?前线的情况你知道些什么?第一次世界大战时你在哪里?你还装模作样,说我不懂前线的情况。我不能容忍!这简直是无法无天!”
其他军事将领一个个低着头溜到会议室外去了。显然,哈尔德呆在最高统帅部的日子已屈指可数了。
8月下旬,战斗打到了斯大林格勒北郊。德军的狂轰滥炸业已使全城大火熊熊;红军的通讯系统被破坏了,致使该城暂时与外界隔绝。但是,希特勒并不能立即取胜。他觉得,前线的指挥官们向他撒了谎,他也受了指挥部里的人的骗。由于对这两种人均产生了怀疑,且慢慢成了病态,他便几乎不听别人的劝告,对批评意见则一概不听。夏季的炎热令他窒息;他常在愤怒和反唇相讥中仓促作出决定。他对接替包克职务的李斯特元帅尤其不满。当李斯特离开了8月31日会议的会场后,希特勒破口大骂这位元帅。李斯特的日子也屈指可数了。
(5)8月下旬,德国破获了一个名叫“红色管弦乐队”的间谍组织。这便证实了希特勒的信念:他周围的人都是卖国贼。这个间谍组织成功地将进攻迈科普的情报,以及德国的燃料情况,帝国进行化学战的化学原料之储存地点,希特勒坚持攻打斯大林格勒等情况,告诉了莫斯科。当局进行大规模逮捕后,处决了包括美国公民密尔德·韩纳克在内的46名该组织的成员。然而,秘密情报依然接连不断地流到莫斯科。这是另一个间谍鲁道夫·罗斯勒提供的。此人系一出版商,在卢塞恩从事出版左派天主教书籍的工作。罗斯勒(代号为卢西)在德国拥有不少消息提供者。包括最高统帅部信息组织的第二号人物弗里茨·提尔将军在内;所以,他的情报远比“红色管弦乐队”提供的重要;他甚至可向苏联红军提供德军作战的日程。
希特勒怀疑,在最高统帅部内可能有间谍,因为他的每个行动似乎都不出苏军所料。由怀疑发展成为愤怒,而首当其冲的又是陆军将领。9月7日的争论是最激烈的一次。那天上午,希特勒派约德尔——少数几个依旧受宠的参谋人员中的一个——前往高加索,了解李斯特在通往里海的山道上何以进展如此缓慢。在与李斯特和山区兵团司令进行长时间的会见后,约德尔得出结论:局势已无望。他飞返文尼察,向希特勒汇报称,李斯特是严格按照他所得到的指示行动的。
元首霍地站起身来。“谎言!”
他喊道。他接着便指责约德尔与李斯特勾结,说他的任务仅限于传达命令。约德尔从未见有谁这样大发雷霆。他深深受到刺激,便不顾一切进行反击。他说,如果你希特勒要的仅仅是一名信差,你何不派个青年尉官去高加索?由于约德尔当着他人的面“伤害了”他,希特勒大怒,气冲冲地走出房间,还向众人瞪眼。希特勒比任何时候都更加相信自己是谎言的受害者,便匿身于地堡内,闭门不出。
简单汇报情况的会议现改在他的室内举行了。他拒绝与任何一个参谋人员握手。会议的气氛冷若冰霜,只由记录员把元首的指示的每个字都记录下来。他已下定决心,不让众人对他的命令有所争论。餐桌旁的那种亲热的同志情谊已宣告结束。此后,元首便独自一人在自己室内进餐,与他作伴的只有那条德国狼狗——这是鲍曼不久前送给他的,目的在于在越来越多的问题面前能得到一点休息。(*海姆此后不再记录餐桌旁的谈话。数月后,希特勒回到了餐室的桌旁,柯本继续作记录,直至次年1月。此后,鲍曼和一名叫缪勒的新闻记者也作了些记录,但大都无关紧要。
在文尼察,德军司令部在沉默中焦急地等待着。谁也不觉得自己安全。9月9日,希特勒断然解除了李斯特的职务,由他自己亲任a集团军司令。接着便有谣言传来,说哈尔德、约德尔和凯特尔也将很快被解除职务。凯特尔与瓦尔利蒙将军历来私交不深,现在却跑去向他请教。他问他,是否仍有可能保持自己的地位和自尊。“只有你自己才能回答”瓦尔利蒙尴尬地回答。他忆起,一次,希特勒生气地把卷宗往桌上一扔,凯特尔便吓得面如土色,不敢动弹。卷宗落地后,这个参谋长竟忘了自己是个高级军官,一动不动地站着,好像是个低级军官似的。瓦尔利蒙暗想,“这是不称职”的一个典型例子。可怜的凯特尔因不自量力而失败,但悲剧却是,他从未想担任此职。
在会议上,希特勒继续表现出既坚韧不拔又信心十足。当b集团军司令冯·威克斯将军和负责夺取斯大林格勒的弗雷德里希·保罗斯将军提出,顿河战线长,防守又薄弱,必须小心警惕时,元首对他们的关切不以为然。他向他们保证,俄国人已山穷水尽,在斯大林格勒的抵抗“仅仅是局部的”俄国人既已无力发动大规模反攻,顿河战线也就不会有真正的危险了。最重要的,他说,是要“集中人力,尽快拿下斯大林格勒全城和伏尔加河两岸”他提出用3个师的兵力去增援保罗斯的第六军的原因就在于此。
这一次,希特勒的乐观确有些理由了。在斯大林格勒地区,苏军秩序大乱。在顿河与伏尔加河之间,由于军官和士兵开小差或逃亡后方,许多部队业已解体。在通往东部的大小道路上,成群结队的难民,牵着牲口,扛着农具,向东逃窜。有个不久前才被任命的司令官发现,在没有命令的情况下,他的装甲部队已不翼而飞;炮队、反坦克部队和工兵部队的指挥员(有些是将军)也已离营逃亡。到了9月14日,大难似乎已快临头。德机狂炸斯大林格勒城后的伏尔加河,步兵冲进了市中心,拿下了主要的火车站,还逼近了河边。
猛然间,苏军加强了抵抗。援军渡河后,与德军展开激战。15日,主要的火车站竟数次易手,保罗斯不得不缩小其进攻范围。战斗打得没精打彩,明显地影响了希特勒的情绪。缺席两周后回到情况汇报会桌旁的瓦尔利蒙注意到了这一点。当元首久久地恶狠狠地注视他时,他暗想:“他明白了,苏联是打不败的,他的信心也烟消云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