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死人墓建在山林深处,地势隐秘,韩老汉带着杨极七拐八绕,连过了三座木桥及一片青沼,才听韩老汉道:“不远啦!穿过这片小林子就到了。我内子身体灵健,想必早已到了,她今日与二姑娘约好要演练琴箫合奏,若赶得巧我们还能欣赏到二姑娘的琴音。”他只字未提他老伴韩赵氏的萧音,话中明显带有谦逊。杨极听罢只觉古人也忒有情调了,这依山傍水、抚琴弄萧,真是好不逍遥自在。
方才他早已得知,韩老汉所说的二姑娘便是杨过的曾孙女杨珩,今年十五岁,比自己大了一岁,她还有位姐姐名叫杨碧,今年十八岁,估摸便是倚天中的黄杉女子了。这碧珩二女都是杨过的独孙杨归云的女儿。杨碧从小嗜爱习武,极赋天资,年方十八便深得杨家真传,玉女心经和九阴真经都有所成就,而杨珩除习武之外更爱好琴棋书画,养蜂育鸟,性格很像她的曾祖母小龙女。
杨珩喜欢隐居,从小只爱生活在古墓中,轻易不出墓门;而杨碧天性有些顽爽,喜欢周游四方,笑看人间百态,很像杨过,去年她还在长安城中购置了一所宅子,起名“碧月阁”,每当在古墓中呆无聊了,就会去阁中居住数日。
此时正逢中秋,杨碧又出游在外,说是去了西岳华山观赏秋色,整个古墓中只留下杨珩以及照顾她生活的华娘,华娘姓华名婵,四十几岁,曾是杨归云之妻许弦的贴身丫鬟,杨归云夫妇死后便一直留在古墓中照顾二女,匆匆二十年,她早已将自己当成了杨家人。
韩老汉领着杨极穿出树林,踏上一条崎岖的下坡路,又行片刻,山路尽处霍然开朗,一排古松后,一座青石建成的古朴墓穴横在眼前,墓前有碑石,刻着“活死人墓”几个暗红大字,风吹日晒多年也未曾褪色。
“就是这里啦,等我过去叫门。”
韩老汉将杨极留在门前,自己则向墓门走去。杨极心中纳闷:“奇怪,书中不是说,断龙石放下后,古墓入口就只剩那条深潭密道了么?怎么还会有墓门?”他并不知道,其实这道新的墓门是杨过为了方便出入,才让韩家人帮着,一起从古墓的侧面重新开凿出来的。
他正想着,韩老汉已经轻扣了几下墓门上的传音石,片刻墓门缓缓升起,门内走出一位容貌清丽,气质大方,衣着得体的中年女子,她正是华娘。
华娘一见门外是韩老汉,忙和颜悦色地道:“原来是韩兄啊!嫂子正在墓中陪二小姐弹琴,你可是找嫂子有事?”说着便已看到了韩老汉身后的杨极,陡然间双眉一紧,警惕起来。
华娘常年深居古墓并不见老,依旧风韵犹存,韩老汉不看直视她,低着头道:“华大姐,是这样的,这位小兄弟是老奴的客人,他仰慕神雕大侠已久,今闻杨大侠曾隐居与此,便求我带他来瞧瞧,这位小公子还懂得一些希奇的曲调,我想可能会对二小姐有所帮助。”韩老汉自称“老奴”,足见对杨家的敬意。
韩老汉说得合情合理,华娘却埋怨地瞪了他一眼,然后又目光如炬地盯向杨极。杨极看上去虽还是个孩子,容貌端正,气质文雅,并不像坏人,但多年来,江湖中不时有无耻之徒来古墓寻事,想方设法地想要得到杨过留下的绝学,所以华娘此刻不得不防。
华娘冷冷地对杨极道:“哼!你叫什么?哪门哪派的?来我古墓是否别有它事?”
杨极有点郁闷,心想:“这老女人脾气可够坏的!”嘴中却答道:“大娘好,我叫杨极,来这里只是想瞻仰一下杨大侠的故居,并没有别的事儿。”
杨极话说得诚心,华娘却冷哼一声,道:“说的好听!这一座破墓有什么好看的?我看你是想瞻仰一下墓中的武功吧?”说罢死死观察杨极的神情,但却没有发现一丝破绽,便又道:“好啊,既然你说你仰慕杨大侠?那我就考考你,若答不上来,可别怪我不客气!”
说着右脚在地上一蹉一勾,一块拳头大的青石应势而起,飞至半丈高时,只见她右掌横向一拍,就将那青石拍成了四块,散落一地。这一掌横向发出,劲力却凌厉无比,直看得杨极暗暗惊叹:“太猛了吧?估计拳王泰森的摆拳也比不过她这一掌!”
华娘见杨极张着大嘴似被镇住了,有些得意,冷笑道:“既然你仰慕杨大侠已久,那杨大侠平生的事迹你多少也知道一些吧?那你说说看,杨大侠是出自何门何派呢?”说罢紧盯着杨极双眼,补道:“你可要想好了再答,若是答错了,哼……”
杨极泰然不惧,微微一笑,说:“这还用问啊?当然是古墓派啦!”
“哦?”华娘听了暗暗心奇,心想江湖中人皆传杨过出自全真,除了当时的一些武林友人外,还很少有人知道杨过的真正师门是古墓派,这个半大小子却怎么会知道?但她并未因此就认同了杨极,只想他是恰巧得知,若再问上几问,准要露了马脚,于是又问:“那我再问你,杨大侠平生最得意的一门武功是什么?”
杨极略一考虑,答道:“我想应该是黯然销魂掌吧!这门掌法是杨大侠集平生所学之精华,融会贯通而后创的精妙武学,几乎能与降龙十八掌相媲美。”
华娘听了更加惊讶,心想这小子还真是有备而来啊!答的完全正确,莫非他小小年纪就已身怀高艺?可着实看不出来啊,她不禁愈加小心起来。
她心自不服,又问:“那你可知杨大侠的玄铁重剑是从哪得来的?”
杨极不假思索就道:“这还用问?剑冢呗!独孤求败埋剑之地。”
“什么!这你也知道?”
华娘的双手不由有些微微发抖,这回可真是被杨极给惊住了。回想二十年前,自己随着小姐陪嫁杨家,进门后便常听杨归云讲述杨过的种种英雄事迹,久而久之,自己竟已在不知不觉中爱上了这位已故的大英雄,尔后终身不嫁,只把杨过当成了自己心中的丈夫,这份情义只怕连郭襄也比之不上。想到这里她不禁自问:“哼!还有谁能比我更了解杨大侠?我了为他和他的后代,付出了大半辈子,关于他的事迹,又怎会输给这个小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