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多少次,她有偷偷跟着他们,在a大,在食堂,在街上,方池墨看着眼前的女孩,眼里流露的是从未在她这个母亲面前流露的温情与愉悦。可是,想到她仅有方池墨这么一个唯一的儿子,以及方瑜山的声色俱厉的眉眼。她不得不约了这次见面。
“云老师,想必你也知道我此番找你的目的吧?”方谨棋收敛情绪,抿了口茶,淡淡地开口。
“阿姨,您请说。”入思心下已经猜的七七八八。
“你也是建筑系的,应该也知道学建筑设计,如果不出国深造,前途将会是如何?而且a大的公派留学的指标不是那么容易争取到的,当然,私费留学方家也是能承担的起的。”
“阿姨,您是想让我去劝说阿池,是吗?”她抬起头,看着对面优雅而冷静的女人。
“不是,我不仅要你去说服他,而且希望你能离开他!”方谨棋的语气仍是淡淡的,看不出情绪。
入思闻言,有一阵的呆滞,继而震惊地看着方谨棋,内心悲凉,久久说不出话来。
“云老师,自古以来,就讲究门当户对,你应该知道,你和池墨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她不会离开我,我也不会离开她,而a市我同样不会离开!”不知什么时候,方池墨出现在方谨棋的身后,神情冷冽地打断母亲的话。
“池墨!”
“阿池。”
方池墨也不管一旁脸色难看的母亲,牵起入思的手,就往外走。
方谨棋见此,气的浑身颤抖,“池墨!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母亲的存在?”
方池墨闻言,脚步没停,牵着入思头也不回地步出茶馆。
“阿池——”入思睁开他的手,“不要这样,你赶快回去。”
方池墨眼里全是怒意,“云入思,回去?回去哪里?乖乖地听我母亲的话?”
“其实,你妈妈是为了你好。”她懦懦道。
“云入思,你到底有没有脑子,人家棒打鸳鸯打到你头上了,你还说好,如果我刚才不出现的话,你是不是就答应她了?”方池墨眼里涨满炽热的怒意。
她委屈地低下头,“阿池,我只是不想让你和你妈妈的关系搞得那么僵。”
他看她委屈的样子,觉得自己刚才态度过激了,语气软了下来,“入思,我自己会处理的。”
“可是,阿池,我也赞成你出国。”
“什么?”
“你出国,并不影响我们的关系,不是吗?我等你。”
“入思——”方池墨陷入沉默,好一会,“你知道的,出国不是十天半个月、或者一年的事情,而是三年。”
“我知道的,我会等你。”
“我们现在先不谈这个,我带你去一个地方。”方池墨拉着她上车,给她系好安全带。
“去哪?”她疑惑地问道。
“去了就知道了。”方池墨转头,手轻轻地揉了揉她的刘海,眼中是宠溺。
“嗯。“她乖乖地坐好,内心兹兹地甜,为方池墨眼中的温柔。
半小时后,车子在a市的一所私人医院停了下来,她奇怪,“阿池,我们来医院做什么?”
“带你去见我爸爸。”
入思对于医院的概念仅仅限于东渔镇镇卫生所,两层的小楼,狭小而拥挤,走道里永远有挂着点滴的病人。她一向排斥医院的刺鼻的药水味,而眼前的医院,走在光可鉴人的走廊里,半点药水味都没有。
“这里并不是真正的医院,确切地说应该是疗养院。”方池墨这番话解了她的疑惑,她转头,看到方池墨的表情有着难以言喻的悲伤,她紧握他的手,想要给他安慰,他朝她淡淡地笑。
病房里很安静,他们推门进去的时候,只有一位护工阿姨在,护工看到他们,礼貌地打招呼,跟方池墨汇报了他父亲这些天的状态之后,便退出去,顺手带上了门。
入思看着床上静静躺着的人,安静地睡着,面色并没有病人一贯的苍白,可见被照顾的极好。如果不是插着管子,很难相信这样睡得安详的人在这样无知无觉的状态中生存了六年。
方池墨拉着她坐在病床旁边,然后边给他父亲按摩,边将这些天的见闻说与父亲听。入思听着他絮絮叨叨地说着他的近况,以及回忆小时候与父亲在一起的事情,她从未听过方池墨说过如此多的话,可是床上那人,依然紧闭着双眼,毫无反应。
她心里一阵的难过,这样重复的动作、重复的字眼,这六年来,他做了多少回,说了多少次?却得不到半点回应。
“阿池。”她手抚上他的手背,不知如何给他安慰。
方池墨反手握住她的手,“爸爸,她叫云入思,来自中国最南边的大海,”方池墨看着父亲又看向入思,继续说道,“还记得吗?您说过,我考上了a大,你就会带我去那里看大海,我从未看过那里的海。还有西递,您的故乡,您说那里的建筑是世间最杰出的雕刻品,我一直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