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道。从远处行来三人,为首的是一个算命先生模样的中年人,手持白布幡,头戴白色纶巾,没有一丝污浊与灰尘的道袍与这炎炎夏日显得是那样的格格不入。三人的步子一起一落迈的很慢很轻,仿佛怕惊扰了那路边树上歇息的鸣蝉。.三人的步子却又迈的及其沉稳,转瞬之间.已近了城门。
这是一座小城,在朝廷的地图上甚至没有任何标记。或许说这里是一处城也是有所不妥,所谓的城便只是由低矮的砖石墙与薄薄的木门所围,城门处只有两个兵卒。正是一日之中最热之时,整条官道上便也只有那三人。年长的兵卒一看来者打扮.便起身示意那年轻兵卒放了他们进城。
待三人进了城,消失在路口。那年轻兵卒才开口问道:“这已经是今天的第四批了吧。叔,你说咱这小地方怎么一下子来了那么多神仙似的人物?他们这些修道的平日里神龙见首不见尾,怎么这一下就全冒出来了。”
那年长的兵卒望了一样早已无人的路口。咽了一口唾沫润了润喉,开口道:“我说小狗子,有些事还是不知道的为好。上头不是交代过了,遇到那些道士模样的一概放行。至于是真道士还是假道士,这我们也没法鉴别,若是万一得罪了那些道爷,你我说不定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了。”
那唤作小狗子的年轻兵卒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叹道:“不会吧,那些道爷看上去哪个不是仙风道骨,总不会来欺凌我们这些凡人吧?”“仙风道骨?哼。若真是成仙了,怎么还会在这污浊地界奔波?我说小狗子啊,这凡是人,都是有七情六欲的,这人,哪个不会恃强凌弱?就连那衙门师爷得三姨太都能整日作威作福。人心,总是如此的。更何况这些个身怀法力的大爷?我们在他们眼里,恐怕是连蝼蚁都不如。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我若是死了,这一家老小,你还指望谁来替我们养着?”说罢二人同望了一眼内城,便又各自归位。
进了内城,行了不远,那为首的中年道士便指了指前方,道:“若是记得不错,前头便是那万财客栈,想当年我下山历练的时候,也曾在那住过一段时日。”
又过不久,确有一客栈映入眼帘。这只是一座普通的客栈,却又显得与这破落的小城不相匹配。因为客栈很新,很大。新漆新店招。显然就在不久前才又整修过。三人进了客栈,还未曾开口,便有小二来引了三人上楼。“看来这次朝廷确实下了功夫了,师叔,你看我们这一路行来,都有人早早的安排好了一切。师兄你说呢?”说话的是一个年轻女子,女子生的一般,并无倾国倾城之貌。女子的衣着也只是如寻常人一般,并无二致。只是头顶一支紫金凤钗,着实招人。被唤作师兄的男子木然的看了看窗外。并没有作答。
“呵,这次朝廷可是对全天下的道门都下了帖。这天下各路的衙门都被下了死令,要我们对各位道爷好生伺候,切不可有所怠慢。”小二见那女子脸色有所变化,便立刻打趣的接过了话题。
“本朝开国皇帝立国之时曾下过旨俞。这天下修道之士,不可入仕途,不可入宫廷,若有所违,则即使倾全国之力也要铲平其山门。可这次不知为何,朝廷却又是违了先帝之诏,连我们这些久不问世事的化外玄门也收到了朝廷的召集贴。师傅只是交代我们随师叔出来见见世面,却又未透露一星半点给我们知晓。这当真是有些让人好奇。”那女子见师兄并未有搭话的念头,便死死瞪了他一眼,自顾自的说了起来。说话间,三人已随小二带到了房门口。“麟儿你自去休息,华儿你且到我房里来一下。”“是,师叔。”
待入了房,那中年道士便往窗边一站,堪堪挡住了那年轻人的视线。“别看了,她这时恐怕还未能入城了,此时这城中多是玄门修士,除去那些无能之辈,确也是有几个有道之士,她若是真的随你而来,怕也是有来无回。”
到此时,那被唤作华儿的年轻道士才似缓过神来似的,叹了一口气。此人白眉白发,眉宇间似有无穷正气,却又仿佛缺了一点活人的烟火气。“师叔,我”小道刚要开口便被师叔止住。“罢了,我这做师叔的,本也不该管你们年轻人的事,可是你与她之间,毕竟是再无一丝可能了,况且此次事出重大,还是不要节外生枝的好。”中年道士将手中布幡放在窗边,抚平身上长袍,缓步走到床边坐了下来。
“华儿你过来,师叔有话要问你。”见那弟子目光不舍的从窗边移开,中年道士叹了口气,开口道:“师叔也曾经年轻过,知道这情字一劫却是任你修了世间任何玄门典籍都无法回避的。只是你要知道,你师父他老人家自从上次那件事过后,身体是每况愈下了,恐怕离羽化之日也不远了,我们方寸一脉这道统,将来还要靠其他人继承下去,你若是总这样患得患失,让师叔我怎么放心的下。”
听到师傅二字,那小道对着床上的男子一拜,道:“华儿知道了,请师叔放心,这次我不会再犯错了。”说罢便来到了床边择一凳坐了下来。见他总算是稍有反应,那中年道士笑了笑,继续开口道:“这次天下玄门都收到了朝廷的诏令,就连我们这些久不出世的玄门正统也不免动了心要来凑一凑热闹,麟儿那孩子不知道,可你作为师兄的大弟子,内中缘由,恐怕你也是都知晓了。临下山前师兄只是让我好生照顾你们二人,也顺便让你们历练一番。按理说我本该担起这责任,全权处理这事。可是这次毕竟事关重大,你师父可有与你交代什么?”老道边说边抚了抚长袍。“师傅只是说,这次下山,一切听从师叔的教诲,切不可意气用事,也不可再贪恋...”“别的呢?你师父可有交给你什么物件?”老道身子向前倾了倾。“别的也就没什么了,这次下山,弟子一定谨尊师叔教诲。”“哦,既然如此,那你先去休息吧。明日我们便又要启程。”老道挥了挥手。“那弟子先下去了,师叔也请早早歇息。”
吱呀一声。门关上了,啪的一声,床边的白幡倒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