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建文也盯着他,眼神大胆而放肆,大有不顾一切的意味。突然,她的表情变得哀伤,声音也微微颤抖起来。“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嫁给你弟弟吗?就因为能常常地看见你,因为你是我的初恋,可你对我却绝情到底。当初你冷酷地拒绝了我,现在你又冷漠地质问着我。为什么?难道就因为我喜欢你吗?请问,喜欢一个人就罪大恶极了么?你不看僧面还得看佛面呢,看在你弟弟的分上,你也不应该这么待我呀?过去的一切我可以勾掉抹掉,就当啥也没发生过。我早就想离开商店了,正好公司要人,这可能是我唯一的机会了。我家里的人没这个能耐帮我,你弟弟更帮不上我,我不找你找谁?如果你不答应帮我,我只好把当年的事抖出来,一切后果只能咱们共同承担了。”
李勃然突然感到响尾蛇逼近的威胁,脊背上的汗毛一阵簌动,看着她那似乎无辜,却明显掺杂着得意的脸他暗忖:这么阴险狡诈的人是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的,即使当年啥事也没有,她也会编造出牙碜的事来。也许父母不信,可紫玉也不信吗?连神仙下凡也说不清楚的事还是趁早消灭为妙。于是,他拉过一把椅子远远坐在她对面,用客观的不带任何情感的语调说:“对当年的事我再说一次抱歉!我是浩然的哥哥,也就是你的哥哥,我怎么对浩然就会怎么对你。你回去吧,我会尽力而为。”
汪建文暗自窘迫——当年完全是她一厢情愿,若真嚷嚷出来,没颜面的只会是她,到那时可咋面对上上下下的人哪?萧紫玉不得笑掉大牙呀!想到这儿,她慢慢坐直了身子,面现羞涩地瞄了李勃然一眼,语气不无尴尬地说:“好吧。那就麻烦大哥了。等事情成了,我和浩然在桥头饭店请你和大嫂。”
李勃然淡淡一笑。“一家人,整那景干啥?”
目的达到,汪建文识趣地站了起来。“虽然是自己人,也得有个礼尚往来呀。我就等大哥的好消息了。”说完,丢下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走了。
江林服务公司总经理方海州是个爱舞文弄墨的人,他的文章不论长短良莠,只要投稿就能在厂办的刊物上发表。方海州明白是李勃然给了他面子,为了答谢这分人情,这次公司机关要人,方老头想到的第一个人便是李科长的爱人,于是便主动打电话告诉他他准备把萧紫玉上调公司办公室。李勃然嘴上感谢着方海州,心里焦虑不安的却是汪建文的警告——人家方老头只不过借你的小报发表几篇文章,就上赶着把你的爱人安排到了公司,而你却还要把你弟媳也塞进去,这就有点给脸不要脸了!方海州定会骂你小子得寸进尺,利用职权营私舞弊,把他当小孩子耍了。说不定从此跟你断交!……掐住脑袋他想了整整一下午,最后还是硬着头皮约方海州晚上在桥头饭店喝酒。
酒足饭饱之后,李勃然嗫嚅着张了口,然后就低着头等着挨方海州的骂。没想到方老头仅仅叫了他一声小子,接着就答应了。激动得李科长一时之间眼中竟然有了泪水。
汪建文乐颠颠地进了家门,抱住正在做饭的李浩然大声说:“大哥真办事。我上公司了,调令下午来了,让明天去报道。”
李浩然也乐得合不拢嘴。“这么点小事他再不帮忙的话还是兄弟么?再说,弟媳妇难得张回嘴,他怎么也得让你把嘴闭上不是?”
“话是这么说呀,可由下往上调毕竟不是小事。公司明里说是选拔人才,当真操作起来还不是裙带关系左右一切。谁有能耐谁上,不管你有多大的真才实学也是白瞪眼。我虽然没凭没证,但要是论耍嘴皮子,不是老王卖瓜,全公司谁也不行。那帮老家伙,在上面一坐就是十几年,凭的是啥?还不是关系。这些年我是埋没了,有聪明无处体现!这下好了,我要好好干,一定让大哥另眼相看。”
李浩然更高兴。“这么说大嫂也上去了?”
汪建文淡漠地点下头。“当然。她要是上不去我更没戏,我是星星跟着月亮走借着好人光了。”
“管他光不光的,能上去就好。对了,商店就你们俩上去了么?”
汪建文摇摇头。“关老九也上去了。”
“关老九是谁?”光顾着乐了,脑子变成了直筒子拐不了弯了。
“黄鹏的儿媳妇啊。你怎么把这么关键的人物给忘了?”
李浩然打了下额头。“瞧这臭脑。厂党委书记的儿媳妇上去不比放个屁还轻松。”拍拍汪建文,“我说老婆,虽然上去了可也没牢固啊。这头三脚咱可得好好踢着,千万别整秃噜了,打回商店可就现眼了!再说,还有大嫂在那儿比着呢,咱就是不超过她咋的也得整个平手,你说是吧?”
汪建文冷哼一声,“放心好了。你老婆不是绣花枕头,萧紫玉她赢不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