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建文曾经跟赵野玫嚷嚷不会来看萧紫玉,可是,萧紫玉住院的第二天她就腆着个大肚子来探视了,而且以后天天都来,几乎风雨不误。来了,有第三人时,她不是给萧紫玉说商店里事,就是讲这家那家的闲事。就她们俩时,她便开始说她听到的闲话了。“……萧紫玉这下残废了,老李家还能对她好吗?李勃然可是个科长啊?能要个残废老婆么?非跟她吹灯不可!本来没有正式工作就矮人半头,这下完了,整天得看人家的下眼皮过日子了。……”谣言是有,但大多数人都是惋惜萧紫玉的手而已,可是,被别有用心的汪建文拿来一加工,这些闲话就完全变了意思。自尊心极强的萧紫玉听到,除了加深痛苦,便是增加浓重的消极心态和颓废思想。
和李勃然相处不到半年,他除了嘘寒问暖关怀备至,还事事为她设想着想,不知不觉间,她便对他产生了深深的依恋感——不知这是不是爱情——确切地说她已经离不开他了。可是她现在残了,如果今后再和他在一起,他势必要遭受到恶语中伤,这是她万般不愿的。然而,要是让她离开他,她不知自己能否有活下去的力量。思来想去,既然生离不能,只有死别了。于是,她对他凶、蛮、横、冷,而且不计后果。然而,当母亲苍苍白发映在她的眸子里时,她怎么也狠不下心肠来顶撞、呵斥她。万般无奈,只能用不耐烦的摇头或冷漠的点头来疏离母亲对她的关怀。
十分钟不到,李勃然拎着从桥头饭店买的菜回来了,可是萧紫玉却硬是闭着眼睛装睡。他呆呆地看着她瘦削的背影,心如刀割。
七一到了,陆琛和赵野玫的婚礼如期举行。
婚礼极其简单,四个女孩子人手一件陪嫁物品,把赵野玫从南山区送到了北山区。陆家没有放鞭炮,也没有热闹的仪式,客人吃了点瓜籽糖果便走了。四口人吃了顿丰盛的晚餐,这顿晚餐还是王文芝硬拗着陆琛做的,依着陆琛连瓜籽糖果都不准备。
赵野玫心里这个委屈呀,这哪是结婚哪?比出殡还惨!扔下没吃完的饭碗,跑回新房哭去了。
王文芝对陆琛说:“你快去看看,一天没吃东西了,大人受得了,孩子可受不了哇。”
陆琛不理,左一杯右一杯地往嘴里倒酒。王文芝不敢再劝,自己过去看了看,回来忧愁地说:“一个劲儿地哭,咋劝都不行。”
陆清林没吱声,儿子喝他也喝,最后爷俩醉倒一对。
陆琛不省人事地昏睡着。赵野玫却一直哭泣,直到东方发白。
三天回门儿,陆琛以头痛为由,说啥也不去。赵野玫只好一个人泪盈盈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