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个阳光灿烂的午后,我和小波躺在悬窗下晒太阳。忽然,我爬起身,揪住小波的衣领,问:“孩子,老实说,你觉得最幸福的时光是什么时候?”
“吃东西的时候阿,我都感觉很幸福的。”他动也不动,如死猪一样。死猪会说话、会气人么?答曰:不会!所以,他连死猪都赶不上!哼!
“一次烫烫火锅,总可以说了吧?”小样,我可有高招!
他微睁开一只眼睛,装作满不在乎的说:“再加一个圆筒冰淇淋。”
我犹豫不绝,想要随行就市。他信心满满,准备待价而沽。画面仿佛静止,我们一动不动地僵持着。(=_=!)
“唉,好吧。取决于你说的东西,有没有价值。”我先妥协让步。
“大三的时光很好,颇有陶渊明的悠闲自得,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阿。”
我鄙夷的看着他,“说重点,警告你阿,别敷衍我,更别和我附庸风雅!哼,别忘了饮食也是种文化,不容亵渎阿!”唉,对小波来说,永远都是食为天!
“好!我不怕开门见山的告诉你,至今仍泛着青草味道、在阳光下闪耀着的记忆是在大二。”看~这么一小会儿,他又成散文家了~!无语滴强大!但是,大二有什么值得回忆的事情呢?我开始绞尽脑汁,想不出一点苗头。
“大二,就去三峡了。还干啥了?”
“夕阳无限好,人约黄昏后。”哦,我想起来了。记忆哗啦啦的被打开了。
那段日子,是用来忘却和怀念一个女孩的,一个微笑着成全了我们的女孩。从她成全的那刻起,我便活在自责里,一分一秒也不曾忘记。她说,爱不需要活在愧疚里。我知道,也会尽力!
小波在一个漆黑的夜里,很有良心地握着我的手,“其实,三个人中,最痛苦的一直都是你。”我看见他眼底盛满了柔情,有水光星星点点地在那里闪耀。
但是,是我做错了事情,弄错了方式,颠倒了顺序。所以,痛苦的本该是我。
我记得我和她高中毕业前曾一起兴高采烈地走在这个校园里;曾经手挽手肩并肩地坐在操场的看台上,共享着唯美的夕阳;也曾站在红旗飘飘的旗杆下,放声高呼我们的梦想……而今,都已过去,记忆淡淡地散去,没了当初的模样。只有我还一个人固执地留在原地,走不出过去,看不到未来。
无数个日子,我一直以为自己、只有自己,孤独地看着夕阳。有天我忽然发现,原来身旁一直还存在着另外一个人。他可以一声不吭地静静陪着你,可以在不知不觉中递过来水和毛巾,可以在你想要落座的时候给你擦拭地面,可以在你哭泣的时候拥你入怀里,可以伴着你的呼吸一同怀念过去,还可以在你心里痛得翻天覆地的时候,替你发出清清浅浅的叹息……
一定有些什么,是我所无能无力的,不然日与夜怎么交替得那样快,所有的时刻都已错过,忧伤蚀我心怀……
一定有些什么,在叶落之后,是我所必须放弃的,是十六岁时的那本日记,还是我藏了一生的,那些美丽的,如山百合般的秘密?
我们一起,在午后,在黄昏里,想念着你,小瑶。我年少时最好的朋友,我们一直在这里祝福着你。听说你担任了校广播站主播,我们兴奋不已;听说你亲自采访到了郑钧,我们羡慕不已;听说你有了男朋友,我们激动不已……好像一切都要靠听说,无数次提起电话,却又找不到言语。其实,一切都已云淡风轻,谁也不曾真的记恨过谁。但每次和你通话后,我总感到深深的悲哀,感情还在,唯一找不到的是我遗失在过去的那个纯粹透明的你。是我先遗失了这样的自己,还是先遗失了这样的你?
小波在那段阳光灿烂的日子里,感觉到很幸福开心。我不知道到底什么让他如此幸福,但我感觉到的却是温暖和成长。那段惬意的时光,有关怀念,有关过去,有关忘记。
在蓝天白云下,我枕着他的腿,他静默地坐在那里,翻看着一些我总也看不懂的书。我看着他迷人的侧面,阳光星星点点的洒落一地……他偶尔会凝望着草地,呆呆地陷入思维里……在他低头的瞬间,想到的是什么?什么令他感觉到幸福?什么又让他至今仍无法忘记?又是什么,让16岁的她那么鲜活地活在我的记忆里?这些至今仍没有答案,但我并不着急。我想,终有一日,我会找到这些个答案,虽然它可能一直都在一眼可见、触手可及的那里,静静地等待着我……那段日子里,我和他并肩坐在看台上,从夕阳西下到星宿漫天。我将头微微靠在他的肩上,仰视着星罗密布的苍穹。他总是在我耳边不着痕迹地折腾着,一会儿哼唱着非主流的流行歌曲(许美静滴、范文芳滴或是郑秀文滴等等),一会儿又吟诗作对滴慨叹人生,再不就说着那些不着边际的哲学密语,来扰乱我的思绪,害我揣摩他的心意,回忆飘散在风里……
那时的我总是懵懂地追问他:“你怎么总是要装得很深沉忧郁?”
他转过身来瞅着我,像是看见怪物王女。“咱们有严重的代沟!”转而大声惊呼,“差距啊~~~”
我挠头不解,他继续向我发难,“我在看《沉默的羔羊》的时候,你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