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凯瑞打开采访时副经理送给她的摄影图片册《石头》。一幅幅造型各异、形象逼真的石头图片,是一个石头的艺术世界。那些自然的嶙峋怪石是文人的雅玩。宋朝大诗人苏东坡、大画家米元章都有石癖。到了明清,文人士大夫对石头以美名曰“玉贝叶”、“红蜀锦”。
其实,石头也是有灵性的。“三生石”能说禅,“补天石”能通神,“望夫石”可言情,“雨花石”可审美,“太湖石”可造景……林语堂说:“山峰的静默、伟大和永久性,可说是中国人喜欢石头的原因。”凯瑞想对石头的嗜好,也就是对艺术的热爱。石头之于女性,应该是一种高贵的阳刚之气的滋养。
飞翔着的自由精灵9(1)
整整一个上午,阿芒都有些忧郁、苦闷和迷惘。他拖着因血压有些偏高而引起头晕的躯体,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他已经倦于在这个风光旖旎的异国城市。但塞纳河畔召唤着他的幻想。他在巴黎一眨眼,已经是第五个年头了。岁月如梭,他的心却是依然年轻。
六月的巴黎是个节日。是阿芒喜欢的节日。是夏尔—戴高乐将军,1940年在英国伦敦组织法国抵抗运动发表“618号召书”的纪念节日。阿芒喜欢戴高乐。戴高乐是法兰西的精神。戴高乐从圣西尔军校走进第一次世界大战,受过伤,差一点儿死在战场上。他被俘过,被囚过,直到战争结束。1940年希特勒对法国的闪击战,遭到了担任法国第四装甲师师长戴高乐的有力狙击。戴高乐在洛林双横十字架的旗帜下,领导“战斗着的法国人”进行殊死战斗,以挽回法兰西的荣誉。
阿芒在收录机里,听到过戴高乐雄狮般的吼声。也知道戴高乐在法国最困难时期,宣布法国不孤立。因为,法国的战斗已经点燃了第二次世界大战的烈火。因为,戴高乐相信法国能够把战争继续下去,并且取得胜利。如果说巴黎拥有荣誉和辉煌的历史,那么戴高乐就是这种荣誉和历史,最具代表的一位伟大缔造者。戴高乐在想象和现实、丰富的智慧和历史的选择之上,建立了法兰西式的权威。权威不是权力,不是武力、不是教条。亚历山大、凯撒、拿破仑都在或希望、或时运、或星宿之迷惘中告别历史,戴高乐则是在权威和权力、武力之间的彷徨中,一度失掉了法兰西。然而,假如没有戴高乐,法国就不可能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战败的悲剧中幸存下来。假如没有戴高乐,法国就不可能从第二次世界大战的废墟中复苏……
阿芒对法国的历史、文学、艺术都十分感兴趣,小时候他就读过雨果的《巴黎圣母院》。如今他对这个在西岱岛上的《巴黎圣母院》的历史,已了如指掌。他不至一次地对凯瑞说:“在莫洛温王朝的时代,西岱岛上已经有了一座小教堂。1163年,教皇亚历山大和路易七世,他们共同为这座教堂奠基,但直到1345年才算建成。以后又经过多次战火的焚烧和修复,这座八百多年前的庄严巍峨的建筑才保留到今天。”
阿芒与凯瑞很少一起游巴黎。最多在古老的香榭丽舍田园大街上走走。香榭丽舍田园大街,西北东南走向,它宽阔、壮观、豪华、典雅,是巴黎引以为荣的风景线。两旁各十余米宽的人行道,中间日夜涌流不息的车道,能并排行驶十辆汽车。然而拥挤、噪音、污染、车祸,已成为威胁人们生活的公害。法国著名建筑师贝尔纳—戴斐斯说:“巴黎正在形成一个地狱……”其实不仅仅巴黎,全世界的大城市,几乎都有这种现象。
香榭丽舍田园大街的西端,有拿破仑一世为远征莫斯科于1806年2月12日颁布命令开始建造,于1836年7月29日落成的凯旋门。凯旋门高五十米,宽四十五米,比意大利罗马著名的君士坦丁门还要宏伟壮观。东西两侧是描写战争与和平的庄严而神圣的巨大浮雕,最负盛名的是描绘1792年威武的义勇军高唱《马赛曲》出征的场面。拱门内壁镌刻着一百二十个有名的战役和六百三十八位将军的姓名,拱门下面安放了无名战士的墓碑。一盏长明火炬燃烧着英雄的精神。鲜花组成的国旗,表达了人民对为法兰西民族而战死的无名英雄的追念。
阿芒与凯瑞沿着香榭丽舍田园大街,由西而东,穿过人群走到它尽头的协和广场。广场建于1757年,六年后取名路易十五广场,中心有路易十五的巨大铜质骑马像。1793年,在法国资产阶级大革命的高潮中,觉醒了的法国人民,愤怒地推倒了路易十五的骑马塑像,搭起断头台,处死了封建暴君路易十六。1795年广场改称为:协和广场。协和广场,曾经是巴黎公社的英雄们,用信仰和沙袋筑成街垒,抗击凡尔赛匪徒进攻的地方。它的四角有八座雕像,分别代表马赛、里昂等八大城市,象征着民主。所以,漫步在香榭丽舍田园大街,不仅能目睹世界一流的时装,还能恍惚间走进法兰西历史,仿佛在《马赛曲》中听到游行者的呐喊、强盗的枪响……
那天阿芒与凯瑞回到家里,凯瑞接到阿芒母亲的电话。阿芒母亲说,阿芒父亲心脏病犯了,住医院了。
凯瑞把电话筒转给阿芒,阿芒知道父亲的病一旦复发,总是来势凶猛。那晚阿芒父亲坐在驶往医院的出租汽车里,仰着的身体紧靠神情黯然的老伴。天空中飘着倾盆大雨,汽车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