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几个月,这伙人的作案屡屡得手,“剥”了十次八次“猪猡”,除衣物、金饰、腕表、怀表外,还抢得了三几百银洋:“套”了十次八次“棺材”,不过套着的多是一般平民的箱子,除衣物外,也共计得了约七八百个银洋。最可怜的是有位老人家的一生积蓄,就这样被这伙人套了去,结果巡警一把没拉住他,老人家就跳了珠江河。此外这伙人还对老乡下手,“抛”了两次“顶公”。苗梅越则玩成了十来次的“仙人跳”,除衣物外,也劫得了一百几十个银洋。
何为“仙人跳”?说来很简单,就是利用男人的弱点,以女色作饵行劫。
苗梅越二十三四的年纪,略作打扮,便成个良家妇人,到了晚上,独自到车站或游乐场所去游荡——白熊在后面尾随——见到有衣冠整齐而又带土里土气的男人,便故意靠近过去,若此男人见色心起,看此妇人又不像娼妓,便主动搭讪。苗梅越就向他飞个媚眼,把他勾祝彼此攀谈起来。若人家问她吃饭没有,她说还未。男人便带她上茶楼,叫来酒菜。她便假作斯文,又现出害羞模样。这男人自然就问她家住何处,家中有什么人。她便说自己是从外地嫁到这里来的,家住城东龙川口,是商人妇,丈夫出外做生意不知何时回来;又或说丈夫是海员,出了外洋。总之是家中无人,寂寞难挨,便出来消闷。
这苗梅越身材高挑,皮肤白晰,瓜子脸,桃花眼,颇有几分姿色,并且边说边装出忸怩模样。到这时候,那男人真以为是飞来艳福,便说可为她消解寂寞。苗梅越便又抛几个媚眼,说是为免邻人闲话,晚些时候再去。
男人付了饭钱,两人便又在外逛些时候,如路途不远,便也会去长堤看看珠江夜景,这时候,苗梅越是变得更温柔可人了。见夜色已深,便带这个已色迷心窍、不知深浅的男人,走过那些七转八弯的街巷,来到早已准备好的一间小平房。开门而进,掩上门,点着油灯,那男人见家里摆设确如一般住户,便心中大定,早已欲火上窜,不觉便来个“飞禽大咬”,搂抱亲吻,苗梅越只管来个半推半就。待这男人就要宽衣解带时,顾而扬便适时开门而入——后面跟着个“兄弟”白熊,一见这般情景,即时“怒发冲冠”,先骂苗“贱人,我不在你就偷汉”,然后凶神恶煞冲上去,先给那个已吓得魂飞魄散的男人两记耳光,打得他七荦八素,再大喝“我今晚非结束你两个狗命不可”!白熊更拿了棍棒上来。到这个时候,上了当的男人就只顾跪地求饶,最后是把身上所有值钱东西连同现款放下,才被顾而扬“开恩”打出门去,落荒而逃。
这些男人多是些老实人,有些还是四乡来的,只因一时为色所迷,才上了这冤当。吃亏后也就只好自认倒霉便了。
也有几个是城里人,吃了亏后越想越气,便想报复,但那个时候天黑,又走的是街巷,搞不清是哪个门牌——当时门牌户籍的管理最是混乱,也就无从下手。也有两三个去报了案的,结果都是如石沉大海,不了了之,有时还会被警局里的人暗暗取笑“活该”。
这种“仙人跳”的把戏直到今天在各处仍有上演,可谓历久不衰。
不过,叫顾而扬这伙人真正发了财的是宫彩娜做成了一次“带线行劫”;而华平平的一招“倒脱靴”同样大有斩获。
第三十章老板中招
宫彩娜做了和记纺织厂老板崔浩雄家的女佣,从而得以进行一次发了横财的“带线行劫”,实属偶然。
崔浩雄年已五十,是省城纺织业中有点名气的老板,跟上海的纺织界有业务来往,生意做得不错。这一天,风和日丽,便与老婆、儿孙漫步长堤,观赏珠江晨景,无意中看到前面有个衣着朴素的姑娘,手肘挽了个土布小包袱,在江边栏杆处漫无目的地走来走去,一望而知是个从乡下来城里找工做的女子。崔浩雄家里原先的女佣彩姐过年前回了乡,现在托人捎口信出来,说不回城里了,正想再找个女佣,于是漫步走到她跟前时,崔浩雄便顺口问这女子:“小姐是不是想找工做?”
这个“从乡下来城里找工做的女子”就是宫彩娜,她随顾而扬到省城已差不多两个月,除做了两次“仙人跳”,劫得了一个怀表、两件长袍和二十三个银洋外,还未有更大的“战绩”,倒是听懂了不少广州话。一见这个穿西装、系领带,一身成功商人打扮的中年男人这样问她,忙躬身答道:“是,先生。”
崔浩雄听出她的上海口音,顿时更有了兴趣:“小姐从上海来?”
“是,先生。”
“省城里可有亲人?”
“来投舅舅。”
崔浩雄见她说话时神情又羞又怯,一说一躬身,十足一个未见过世面的乡下女子模样,不觉大为满意,同时也起了邪念——他看她二十岁上下的年龄,皮肤白嫩,眉清目秀,虽不施脂粉,却难掩那几分姿色,潜意识里便想起在上海么二妓院嫖女子的“美味”来,凝了凝神,别过头问老婆道:“要她来家帮工怎么样?”
他老婆见这“乡下女子”倒也老实单纯,而且崔浩雄在家里从来就是说二不一的,哪敢违抗,但这个中年商人妇终是见多识广,心中总是觉得有点不踏实,便道:“好是好,不过最好还是先找他舅舅来问问。”
崔浩雄笑了笑,对宫彩娜道:“好吧,下午跟你舅舅一道来和记纺织厂找我。合适的话,来我家做佣工,包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