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达生,广州公路处长,他是小妹过去的相好。”
“哈哈!”尼姑平日是不笑的,以保持自己出家人的“美好清纯”形象,但现在是两个女人面对面谈“生意”,身为尼庵主持的悟慧也不禁露出本色来,“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陈处长昨天下午才来过。他一般隔三几天便会来一次的,设烟赌局,开厅饮宴,快乐过神仙……”说到这里,悟慧突然顿了顿,“呀”了一声,“他昨天走出白衣庵,突然被人打了一枪,幸好没事,不知这几天他还敢不敢来?”
“堂堂广州公路处长,哪会怕这些劫匪毛贼的。”玲花笑道,“有劳主持了,小妹真的很想见他,”那双媚眼向悟慧眨了两眨,转达出些女人间自能心领神会的信息,“别的客小妹暂时不见了,但主持若能让小妹在这几天里见到陈处长,小妹甘愿付酬五十大洋。”
“这个好办,这个好办!”悟慧连声道,满脸笑容——五十大洋可不是一个小数目,“他若自己不来,我自会派人去帮你把他找来!”
第十二章美人夺命
一连三天,陈达生没来,也不知是害怕再次被人行刺,还是有什么事。倒是在第二天的上午,就来了一位“粤江航运有限公司”的李董事长,还带上一个随从。
照当年的规矩,谁若想到庵堂抽大烟设赌局,开厅饮宴嫖妙尼,一般得有熟客介绍,不是谁都可以进去的,因为庵堂经营丑业,传出去,声誉不好,影响念经打醮之类的生意。这位李董事长与其随从走进白衣庵堂,悟慧见来了带有随从的大商家,忙上前迎候,并想探探来路。
走得近了,悟慧正要合掌道声“阿弥陀佛”,突然发现这个大商家有点脸熟:好像以前来过,不觉脸上怔了一怔。
大商家把名片递过去:“小姓李,粤江航运有限公司董事长。好几个月没来了,想找凤傅叙叙,有劳主持。”
凤傅是白衣庵的名尼,二十多天前,也就是陈炯明叛变,叶举炮轰总统府的第二天,乘着省城极度混乱,挟带所有私藏,连同所居禅房中小件的值钱东西,突然出逃。现在扮作。“李董事长”的江全知道这事,他也确实在七八个月前嫖过这位名尼。
悟慧终于记起这位“李董事长”来了,也就放下心来。
但一讲起凤傅,就不觉心头火起,但她总还算压住了怒气,扫一眼庭院四下无人,便道:“凤傅有事,不在本庵。贵檀越如有兴趣,贫尼可介绍另一位妙尼,她虽已还俗,但风韵不减当年,远远胜过凤傅。”她想到了玲花,管她接客不接客,自己先收了贽礼再说。
“那就有劳主持。”江全话音刚落,禅房那边传来一声清脆的低叫:“这位不是李董事长吗?”
大家转头一看,只见玲花正施施然迈着莲步而来。
“你们认识?”悟慧有点惊奇。
“我们是相识。”江全微微一笑。
玲花一点头:“请李董事长与金经理到禅房一叙。”
“请主持叫人送些茶点来。”江全随手塞给悟慧三十大洋的银票,然后与金城跟了玲花去禅房。
以后几天,江全与金城连续在白衣庵开厅饮宴抽大烟,但不赌、也不嫖。
当年的七大名庵真个是如此“光景”吗?,没错,确是如此。它们除了公开的建醮做“功德”收取费用外,内里还有种种见不得光的生财之道。设局行骗固是拿手好戏,所谓“嫖、赌、饮、荡、吹”五毒,除了“荡”外,它内中四毒俱全。嫖不必说了,那是赃官豪商、王孙贵介到此处来的主要动力。
赌,并不比市面公开的逊色多少,从麻将、牌九、扑克,到升官图、骰子打鸡,应有尽有。每次开赌,庵主坐收抽头。当时市面的一般赌场是十抽一,庵主抽多少,文献资料没有记载,笔者不敢肯定,相信也差不多。来赌的都是有财有势的人物,数目大,自然抽头可观,再加豪客的打赏,那便是一笔很大的收入。据说有一次,行伍出身的黄岗税厂厂长陈行在药师庵开厅聚赌,赢了数千元,在该庵名尼细虾的甜言蜜语大灌迷汤下,竟豪气一发,把这数干元全部打赏给当值的十多个尼姑,这笔巨款自然随后便进了庵主的腰包。
吹,就是抽鸦片烟。来客向庵主购“公烟”,即当时禁烟局贴有“印花税”标封的“戒烟药膏”(此词听来实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