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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明白了。
还有没说出的事吗?
没有了。
那你的眼睛是不是好些了?
是好些了。
不痛、不痒、不难受了吗?
不了,只是眼睛里酸困酸困,想淌眼泪呢。
好,那是见效了。我给你开3服药,回去慢火煎煮半个小时,一天吃一服,一服早晚空肚吃两次。再给你开两瓶眼药,随时点,听明白了吗?
常吉起了针,开药方的时候,屋里的人已渐渐散去。一边里早已气坏了孙晋。在他看来,常吉的表演纯是一个江湖流氓的把戏。面对贫下中农疾病的痛苦,作为一院之长,不但不同情,反而利用治疗之便如此戏弄和调谑,这不光是阶级感情的问题,简直就是对人民的犯罪。而且他坚信常吉的所谓治疗是装神弄鬼,欺人耳目。以他的水平,对这样的古怪病例不可能真懂,那么,他在干什么?在拿着人民群众的宝贵生命做儿戏……这样无耻的败类,竟然就敢在广大革命群众的眼皮子底下公然表演,这究竟是什么性质的问题?义愤填膺的孙晋怒不可遏了。他嘴唇发麻、胸口闷腾,脊梁骨里寒战阵阵,铁青着脸夺门而走。孙晋回屋,点着了烟吞云吐雾,先是想立刻到公社和县上反映情况。又觉着不妥,口头反映听众太少,没有威力,思前想后,就想到了大字报。写他狗日的两张大字报,一张贴在卫生院大门口,一张贴到卫生科门前,不信没人管。要是发动全院人签名,肯定一炮打响。孙晋兴奋起来。高度兴奋起来的孙晋说干就干,关上门,起草开了大字报。
第二天,熬了大半夜的孙晋将抄好了的两份大字报,用图钉钉在墙上,细细检查了一遍,甚是满意。上班的时候,他已想好了让大家前来签名的方式。走进诊室,却吃了一惊。见常吉正给昨天的那位患者扎针。说是自从扎了针后,肉线线不疼不痒了,因此,天一亮就赶来了,等着请常吉再给扎扎针。孙晋大惑,他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
常吉已经在起针了,边起边说:你明天早上再来,要是不方便,我上你家去扎。不要紧的,你们大队又不很远,骑车子一会就到了。病人慌张道:不、不、不,谢谢院长了,我来、我来。说着,从布袋里掏出了个白面大锅盔,双手捧着献给常吉。
孙晋看得呆了。
接下来,难以想象的奇迹发生了。病人每天早上来扎一次针,那鲜红的肉线渐渐就变成了肉色,且一天短似一天,到第10天上,竟完完全全地消失了。
一例疑难病被彻底治愈了。
孙晋傻了。常吉也受到了强烈震动。他万万想不到,几枚银针,在迫不得已的使用中竟产生了如此神奇的力量。他想知其然,更想知其所以然。数天来,埋头书中,努力想找到其中的因果,熬得两眼血红,却一无所获。就像是面对苍茫的大海,想要找到一枚稀世的珍珠一样。有人已经在叫他“神针”了,这更让他坐卧不宁。他清楚地知道自己肚里的货色,可他确确实实想当“神针”。
孙晋不声不响将大字报烧了。脑筋急转弯,来了个180度的大掉头。他到县上求人搞到了几张烟酒票,买了两瓶像模像样的大曲酒,两包墨菊牌香烟。回到卫生院后,将老婆寄来的花生米用油炒了,请常吉喝酒。
酒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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