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周宁、卷毛与麻将麻将无疑就是中国的国粹,这是谁也抹煞不了的,如今甚嚣尘上、吹的神乎其神的所谓非物质文化遗产,第一无疑应该是道教,那是我们中国人自己创立的宗教,连北京奥运会的开幕式也在强调天人合一、和为贵的道家理念,也就可见一斑了;第二就应该算是麻将了。无论是高雅华贵、窗明几净的私家会所还是在街头巷尾的梧桐树下、墙角根上,无论是在达官贵人们的豪华酒店还是仅仅石棉瓦遮顶的破烂小棚子,不论是腰缠万贯的有钱人还是进城打工的农民工,无论是白发苍苍的老者还是楚楚动人的妙龄少女,如有闲暇时候,首推的娱乐工具肯定是麻将,偶尔从窗户望出去,说不定楼下就有几个稚气犹存的儿童正在牌桌上大叫,“我胡了!给钱!给钱!”
如今打麻将,不带点彩、不带点刺激、不用金钱来分出个输赢谁也不会干的,经济社会嘛,一切向钱看嘛,人家警察回家不也在牌桌上打得昏天黑地的吗?有个省级的领导同志不就是在麻将桌上被中纪委的人带走的?就是改革开放的总设计师不也拉着那个戴着厚厚眼镜的棋圣通宵达旦的鏖战不止吗?所以,人凑好了,讲好规矩,大家就开始围城了。现在有了自动麻将桌就方便多了,既不用费劲的去码牌,也节省了时间,不管男女老幼,不管亲朋好友都在牌桌上会合,人人都精通此道,个个都乐此不疲,区别的只是输赢的大小、时间的长短、痴迷的程度、水平的高低。人家谢娜唱的多好:“一条二条三四条,条条都有理,每条路上都会遇见好风景。一筒二筒三四筒,甜筒最无敌。满嘴奶油就能欢天又喜地。一万二万万拉米,流行大长今,就小心哥哥天使爱美丽。东西南北风吹起,也爱桃花运,谁来做庄带我去游迪斯尼……”
周宁总认为女人在牌桌上有着天生的优点,就是会察言观色、会细腻和精确的算计,还有财神爷对女人的一种偏爱。只是她的运气实在是太背了,总是输多赢少,有时候还输得精光,可贵的是她有股不到黄河心不死的干劲和决心,也从来不承认自己的水平太差。她喜欢玩麻将,能够从哗哗啦啦的洗牌声中得到极大的乐趣,能从其他三方的出牌找到规律和破绽,而且从自己推倒牌的那一瞬间的兴奋中得到身心的愉悦。周宁相信会有时来运转的一天,赢钱的日子会来到的,所以她告别了二十四号楼的那些一团和气的牌友,独自出来闯荡江湖,在这座城市众多的麻将馆里寻找着自己的机会和胜利,虽然一直还是很沮丧的,但她还是固执的相信自己会有时来运转的日子,会用自己的胜利来抨击杨德明对她的冷言冷语和不理不睬。皇天不负有心人,这一天终于到来了,只不过这个胜利是得付出一些代价的。
在那之前,周宁大多数的时间还是运气不佳,输多赢少,而且每次回想起整个过程来都是因为自己的疏忽而功亏一篑。她总是很不服气、很沮丧、也很恼火,站起身离开的时候总是口出狂言,还会装作若无其事的自嘲:“三十年河东,四十年河西,皇帝轮流做,明天到我家!”
“说得好!”那一天,麻将桌旁边却有人在为她的话喝彩:“我来为这位妹妹换换手气,你看怎么样?”
那是一个小眼睛、大鼻子,却长得很肥胖的中年男人,厚厚的嘴唇之间叼着的那支香烟就像含着一根牙签似的,还有一头长得不太稠密的卷发,就像刚刚去过美发厅似的,后来熟悉了,她才知道那个胖得有些可怕的那个男人的外号真的就叫卷毛,不过不是美发厅的杰作,人家是天生的卷毛。
反正已经输得两手空空,回家又得向她的老公杨德明去要钱,想起来就丧气,也就顺水推舟的把自己的位置让给了那个人。卷毛很高兴的坐下了,还叫跟着他的那个叫陶三宝的年轻人给周宁到外面买了一包刚炒好的甜栗子。她就坐在那个胖胖的卷毛身边一边吃着栗子一边看他出牌。卷毛太厉害了,摸起来再坏的牌,经过他一番令人眼花缭乱的重新组合,出过几次牌后几乎就奠定了胜局。从他上了牌桌开始,几乎没让牌桌上的那三个家伙喘过气来,两个小时以后,卷毛的面前就有了一些面额不等的钞票,他却不打了,将那牙签似的香烟叼在嘴里的时候,又重新把她按在那个位置上:“这位妹妹,还是你来继续吧,我来给你看牌。”
周宁没有推辞,只是冲着这个好心的男人一笑,把剥好的栗子递给他的时候,那个胖男人很认真地看了她一眼,也没有说话。
以后这座城市的一些麻将馆里总能看见这样两个人的身影,一个胖得有些可怕的卷毛,还有一个坐在他身边一边看他打牌,一边给他剥栗子吃的女人,那个女人不算漂亮也不算丑,却也有一些迷人的风采。卷毛基本上每一次都是赢钱,也总是把赢的钱塞给她,周宁就会感谢他:“这位大哥,你赢的钱还是归你吧。”
“别跟我讲客气。”他却大方的摆摆手:“你拿着买点东西吃,买几件衣服穿,这点钱还不够我塞牙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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