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暴富,使我俩兴奋异常,忘乎所以,决定乘胜追击,再一鼓作气赚到第二个六十万。
经过认真分析,我们又一次性选投了五场比赛,但这次的投注结果却大失所望,四赔一赚,使刚进到兜里还没放热的六十万,倾刻间就少了四十万。我和我的同事窝囊透了,我后悔生气,不想再赌了。但我的同事却不服输,执意要再搏一次。看到他不捞回来死不瞑目的样子,我只好舍命陪君子了。
为了安全起见,我的同事想出了一个主意,中心意思是不能听庄家的忽悠,放弃组合式投注。他查阅了意甲历年的比赛资料,发现没有一支常胜军,于是他提议盯准一支强队连续投注,必当稳操胜劵。我觉得他的分析和提议颇有新意和道理,便同意了。经过一番研究,我们选择了最具盛名的国际米兰队。按照一直押赢的办法,我们决定每场投二万连投十场,我们预计,这种连续押法最差也能押对三到四场。二十万的本儿最多赔个五六万元。然而,我们再一次败了,而且是完全彻底地败了。这个被我们看好的国际米兰队,竟他妈地连输了十场。当国际米兰输掉第十场的时候,我俩几乎崩溃了!
这次赌球经历使我领悟到,无论赌赢赌输都会使赌球者产生欲罢不能的感觉,犹如吸毒上隐似的可怕,解脱的办法只能是当机立断,离开赌球。我决心不赌了,权当花钱费力买个教训吧!但我的同事却不服那个劲儿,非要赢一把后再退出来。为此,他借了五万元做最后一搏。我对他讲:“算了吧!现在退出来还不晚,毕竟没输多少,如果接着干就危险了。国际米兰连输十一场也完全可能,你如果再押错了怎么办?”我的同事迟疑了一阵后,还是不放初衷,决定改押国际米兰第十一场输球。我好劝歹劝,他才同意只押两万。但是当比赛结果出来时,我俩全都惊呆了,国际米兰在连输十场后,竟风水逆转,突然在第十一场获胜了。我的同事懊悔莫及,我也后悔自己多嘴,当然我的同事在懊悔的同时也庆幸没把五万元全砸进去。
可是没过几天,我听说他还是把剩下的三万元又赔进去了。背上五万元的赌债后,我的同事变成了另一个人,以往的乐观幽默没有了,变得时而焦躁易怒,坐立不安;时而心事重重,寡言少语。一下子苍老了许多。直到有一天他老婆跑到公司里找他大吵大闹后,我才知道,他为了赌球竟把房子作了抵押,五十多万的抵押贷款也赔进去了。
事后,我多次反思操纵球赛和与同事赌球的经历,感触最深的还是庆幸自己没有陷进去。为了远离赌球,我决定受聘到一家外贸公司供职。然而世事蹊跷,我来到外贸公司不久,又不可思义地让我碰到了一件与赌球紧密相关的人和事。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我随公司到欧洲某地洽谈贸易时,无意中认识了一位老外,名叫劳尔。他操一口流利地汉语,既是与我谈判方的股东之一兼翻译,也是欧洲国际博彩中心的雇员,曾在香港、澳门和珠三角做过赌球生意。闲聊中,他像中国的球迷一样,对中国甲级足球队如数家珍;对赌球、泡妞儿之类的事更是样样门儿清。后来交往多了熟悉了,他便带我去见了一位与他合作过赌球的神秘华人,名叫j·约翰,已年过花甲,后来知道他是中国警方的通缉犯。他之所以能逍遥法外并同意见我,是因为他在当地享有刑事豁免权。按照当地法律,他作为三岁女儿的唯一监护人,直到女儿十八岁前,都是一个不受刑事追究的自由人。他对于将来也没有什么恐惧感,因为那个时候,他就是不死也到了耄耋之年。交谈中,我了解到当年曾在澳门皈依过基督教的他,如今已皈依了佛门。由于我对佛学略知一二,我们交谈起来颇感投缘,一来二去,他渐渐对不堪回首的经历不再避讳了,对我的提问也有问必答了。让我始料不及和难以置信的是,他所道出的经历竟如此地曲折跌宕和惊心动魄。尽管从他平和的语气和平淡的表情上,很难把他口述的故事同他本人联系起来,但是坐在一旁的我,确已在不知不觉中被他的故事惊骇得目瞪口呆!
这个偶然的机会,又让我与赌球联上了姻缘。我带着惊叹和疑问回到国内,决定循着“故事”的轨迹探究一下真伪,当我在澳门和珠三角真的寻访到当事人,并聆询到他们同样的讲述后,我再一次被震撼了!
本书所要讲述的,就是这个怵目惊心的故事,一个已经发生和正在发生的赌球事件……
第一章
一条乳白色的私家游艇借着圣诞节前的喜气儿,悄然驶出了香港维多利亚港湾,缓缓向着风急浪涌的伶仃洋上开去。
豪华的艇仓内对坐着两个人,一个是澳门安同博彩公司执行总裁纪三同,一个是欧洲国际博彩中心亚洲部主任劳尔。两人一瘦一胖,形态分明。年过半百的纪三同,虽然两鬓斑白,但举止干练,面呈铜色,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要年轻一些。劳尔虽然未过半百,但过于臃肿的身体加上过早谢顶,显得比纪三同还多了几分衰老。
纪三同把一份《关于开发珠三角赌球网络的可行性报告》递给了劳尔。
劳尔刚打开报告,游艇突然颠簸起来,劳尔不堪游艇的剧烈摇晃,一阵头晕脑涨,恶心得把刚吃进的早餐全吐了出来,手上的报告也丢落在地上。
纪三同倒是没有任何不适反应,依然背靠沙发若有所思地望着舷窗外。远处灰色蒙胧的伶仃岛,好像船一样的漂浮不定。在他的眼里,伶仃岛就是强权和暴力的象征。一百年前,强大的英国舰队轻而易举地在晚清王朝的眼皮底下把它拿走后,伶仃岛从此成了英美鸦片贩子向中国推销鸦片的基地。而一百年后的今天,他纪三同依然步武鸦片贩子的后尘,在伶仃洋上继续干着走私贩毒的勾当。靠贩毒完成了原始积累后,开始转向博彩生意,先后在澳门开设了五家赌场,两年前又在伶仃洋的鬼礁岛上新开了一个秘密赌场!回想几十年来的腥风血雨,再看看伶仃洋上时隐时现拼力挣扎的岛礁,一股随时被海浪吞噬的预兆顿时传遍了全身!
纪三同和劳尔要去的鬼礁岛是一个突兀在伶仃洋最南端的小孤岛,一百多年前,最大的伶仃岛被英国霸占,小小的鬼礁岛则被葡萄牙人做了海运存储货物之地,但是没用多久就放弃不用了。原因是这里的水文情况怪异,暗礁遍布,风急浪猛,稍有不慎就会触礁翻船。后来,有一位葡萄牙商人,偶然发现了一条安全水道,于是他把这个小岛慢慢变成了私家岛。八十年代末,葡萄牙商人的孙子重上小岛,但这时的荒岛上已然是一片废墟,加上澳门即将回归中国,港澳的房地产业跌入低谷,葡萄牙商人的孙子觉得小岛已没有保留的价值,便决定出售。可在当时的情况下又很难找到买主,碰巧澳门安同博彩公司得知了这个消息,他们认为这个小小的孤岛干别的不行,干赌博却有着独特的优势,于是便捷足先登,仅用了一点象征性的钱就买下了小岛。这样,鬼礁岛在澳门回归前就变成了安同公司的赌场,取名海龙山庄。为了避人耳目,安同公司在赌场外修建了石围墙,墙外还栽种了竹子,远看见竹不见墙,近看见墙不见房,走近门前也搞不清海龙山庄是一处私宅还是一个会馆?海龙山庄在内饰上,则极尽豪华,后院还建有一个直升机停机坪。
海龙山庄赌场不是一般的赌场,是一个会员制的秘密赌场,只接待少数大赌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