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数日,老天爷都黑了老脸,将漫天的雪花纷纷扬扬的洒下。直到了十一月十六日那天中午,大雪总算停了。可天空依然低垂着铅黑色的云幕,大地上席卷过一阵又一阵呼啸的寒风,将整个关外大地吹得更加的寒冷。
大兴堡东面不过七里的大凌河边,寒风似乎比别处更加猛烈,使得刘泽尽量眯缝了眼睛,注视身披白色披风、腰捆绳索、手拿一根木棍试探冰面的牟云,生怕漏掉了亲军校的一举一动。
周良臣正要说话,岂料迎面刮来一阵寒风,使他几乎喘不过气来,赶紧背转身子避过风头,向刘泽喊道:“我看今夜子时左右能行!”
“不行!”刘泽随口回答,声音却被狂风刮走。
“啥!?”
“我说,子夜不行!”刘泽提高了声量,却觉得这样说话太过吃力,乃转身靠拢周良臣喊叫着说道:“子夜渡河,赶到盘山军马场已经天亮,鞑子必会提防!如渡河潜伏,又担心鞑子游骑发觉。此次渡河不是六百骑,而是两千余骑!”
周良臣默算了一阵,点点头又道:“那就明晚戌时末渡河,这风再吹他一天一夜,冰面必定坚固得很!”
“河面今日已经结冰,鞑子必然知晓,也会猜到明日冰封河面可以过人,时间不等人,我们必须在鞑子知道冰面可过人马之前渡河!”刘泽说完又以手掩口,转身向河心冰面上的牟云喊道:“小心一点!”
河心的牟云被狂风吹得身形摇晃,好不容易才转过身子,对着西岸扬了扬手中的木棍,随即又丢掉木棍趴在冰面上。立时,岸边两名亲兵拉动绳索,将冰面上的牟云拉了回来。
“大、大人。”冻得一脸通红却嘴唇铁青、鼻涕横流的牟云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出声道:“河心冰面很薄,都是带水的冰渣子!”
刘泽解下身上的大氅将牟云裹紧,吩咐亲兵道:“扶下去,好生照看着,喂姜汤!”
周良臣拉了刘泽向河岸后的避风处行去,边走边劝说:“兄弟,我看还是明日渡河妥当一点,反正都要绕道过去,鞑子未必能发现,就算发现了,只要你们跑得快,一样……”
“不!过了今夜,鞑子的警惕性会成倍提高,那时候要渡河就难上加难了。”刘泽说着,又想起河面冰层的现实状况,不禁恨声骂道:“他娘的!老子偏要渡河!来人啦,传令谷成、吴浚才,准备出发!”
周良臣连忙拉住准备离开的亲兵,转向刘泽斥责道:“你不要胡来!”
刘泽小跑到避风处牵过战马“流云”,翻身上马后向尾追过来的周良臣叫道:“老哥你别忘了,我选的渡河点是河湾处,那里河水流速慢、结冰快,子夜时一定能过军马!哈!”
周良臣还想劝说,又想到前日两人的谈话――打仗听刘泽的。待他回神过来,刘泽已经策马远去……
狂风肆无忌惮地冲撞着大兴堡厚实的堡墙,又在兵营外的操练场上打着漩涡东突西闯,将一杆绣着云纹黑豹的大旗吹得噼啪作响,让牵着战马在将台下列阵的两千骑兵们,不由得担心那旗杆会否折断?
刘泽策马从队尾走到队前,又从队前走到中间,见弟兄们这才勒住战马,似乎要和狂风较劲一般高声嘶喊着问道:“都准备好啦?!”
镇东营千总吴浚才首先出列,躬身抱拳道:“卑职吴浚才精选人马一千,全数在此,请大人将令!”
刚提拔为千总的络腮胡子谷成和冯大进随即出列作礼后,谷成朗声报道:“豹枪营左、右冲两千弟兄尽数整装待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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