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氏王朝成立三年来拍摄电影几十部,全是商业片,这次上映的阮玲玉改变了大家心目中邵氏不产文艺片的印象。原以为公司签的导演都是商业导演,但仔细看导演部的人员名单,却发现他们大多都在自己的简介栏里写着擅长文艺片,例如关锦鹏,在美国的谷德昭,李力持等新人导演。只有王京,堂而皇之的写着赌片,三级片。关锦鹏拍摄的影片《阮玲玉》复原了30年代因天灾人祸而灭迹的由阮玲玉主演的诸多珍贵影片。重现了一代影后短暂而充满传奇色彩的一生。这部电影有很多未来的大牌和已经红了的明星,如刘家玲,在《射雕英雄传》里她还是演丫鬟的龙套,现在是邵氏的二线,在剧中是女配。还有梁家辉,梁朝伟,程龙等明星出演。
张慢玉出色的表演在旧上海精致典雅的气氛当中,将阮玲玉一生的遭遇娓娓到来。阮玲玉是30年代的女明星,是中国无声电影时代最优秀的演员,她纤弱忧郁,给观众触动最大的永远是她那一双凄苦的眼神。可以说阮玲玉不仅是30年代的时尚代言人,更是旧社会的新女性。她游走于时尚,反叛和传统之间,挣扎与享受着流言与谄媚。当流言袭来,面对周围人的躲避和冷漠时,不知如何去抗争,只能哀怨人言可畏。在张慢玉的演绎下,阮玲玉临死前留下人言可畏的遗书一场戏,让人心酸,让人落泪。影片的主题曲《葬心》更是写出了阮玲玉那充满无奈而欲断难断的感情,歌曲文字凄楚,音乐缠绵。黄莺莺那仿古的唱腔及充满老上海味道的歌声,唱出了阮玲玉悲凉凄苦的一生。歌曲贯穿整部电影之中,一次次的打动着观众的内心。
“爷爷,你在哭,怎么了?是不是想起去世的奶奶。”在邵氏影院的包间里,爷爷看着屏幕留下眼泪。《阮玲玉》这部电影为了给观众真实感,所以有很多阮玲玉生前主演的黑白无声电影的画面剪接进电影里。每当那些老旧默片出现在屏幕上时,看着真实的阮玲玉那张凄苦的脸,爷爷就会无声的流泪。
“没什么,想起以前在上海工作的情况,还有一些老朋友。”爷爷嚓嚓眼泪,说道,明显在隐瞒什么。在上海,那个时候爷爷应该只有二十多岁,和他几个兄弟在开电影公司。不会是和阮玲玉有感情上的纠葛吧,那可真难说,当时两人一个年少多金,还是电影公司少东家,阮玲玉又是上海滩当红的明星,工作上肯定有来往,弄不好就日久生情了。我大概猜测出爷爷年轻时的风流情史,不禁在心地暗骂编剧部的那些混蛋编剧。
“爷爷,要不我们先回去吧?”看着爷爷趴在桌上不断耸肩,屏幕上正是阮玲玉自杀的情节,爷爷看到这里,再也忍不住哭出声来。看来当年这段感情很深刻啊,可能还是爷爷结婚后的事。阮玲玉是第三者,最后迫于世俗压力自杀了。
最后这部电影赚取了爷爷的眼泪和亏损了邵氏几百万。害得费道宜在办公室大骂编剧和导演,连带着那个监制也骂了,理由是找的明星太多,导致预算严重超支。他好像忘了,这部电影是他批的,还说剧本感人的也是他啊。不过也有好的一点,这部邵氏王朝第一部文艺片,入了今年香港金像奖,张慢玉也获得了最佳女主角的奖杯。
“你说什么,你要息影,为什么?”我问道,“好好的,干嘛退出电影界呢,这可是大事啊?是不是最近工作太多了,压力太大,要不,你推迟工作,去外面散散心。”办公室里,林清霞的想法让我大吃一惊,虽然早料到有这么一天,但是没想到这么突然。可是据我的印象,不是94年才退出吗,怎么提前了一年退出,而且王家卫的《东邪西毒》《重庆森林》这些电影我也没让林清霞拍,工作量应该不大啊。
“小公子,我快四十岁了,你知道吗,这个年龄对于女人来说,意味着什么。你该明白?在内地拍摄《新龙门客栈》时,我就感到自己的体力不行了,有退出的想法。来香港后,一连拍摄两部武侠片,更是弄的我身心疲惫。”林清霞这么一说,我就记得这几个月来,公司拍了《新白发魔女传》《天龙八部》两部电影。公司的那些编剧看到商业片在邵氏吃香,就超级发挥自己的本事,改编多部武侠电影,因为他们的薪水是跟电影能否拍摄,还有票房挂钩的。所以,在这些电影剧本提前出现在我办公桌上时,我一一批准了。
“哦,对不起,我不知道你的压力会这么大,要是早知道会如此,我就推迟拍摄计划了。”我感到很抱歉,自己只是画个勾,别人就要忙里忙外的。一个女人,没有功夫底子,却每天吊威亚,弄的心惊胆颤,全身伤痛,确实不好受。
“没什么,就是没有这些事,我早晚要退出的。前几个月,我认识了一个内地商人,他对我很好,也有要娶我的意思。我也想答应了,虽然他接过一次婚,还有个女儿,但是我也不介意。女人,不就是要找个爱自己的人,好好生活嘛。比起一些女艺人,我的归宿算很好了。”林清霞很平淡的说道,名利,爱情,什么都看开了。
“好吧,你有好的归宿,我很替你开心。不过,我爷爷还有你的影迷就要哭了。这样吧,拍最后一部电影。”看到林清霞欲说什么,我赶忙插话,“你放心,文艺片,不会太苦到你的。就当你的息影之作吧。”林清霞的这部息影之作,本来是打算做个纪念,广邀全港一线明星客串的纪念作品,没想到得到台湾金马奖的垂青,让林清霞二度封后,光荣收山。
“我不管你们几天不睡觉,你们要给我一个剧本,文艺片剧本。要感人肺腑,发人深省,总之一句话,要好。你们平时不是老抱怨,公司不拍摄文艺片吗,显示不出你们的艺术才华,现在给你们机会,你们单独创作也好,集体写也行,半个月后给我剧本,知道吗?”我在编剧部门一阵吼,然后离开,最后说了一句话“多看看三毛的作品,会有感觉的。”
“怎么回事,最近公司好像喜欢文艺片啊,去年不是喜欢武侠片和喜剧片吗,今年主要拍摄文艺片吗,才年头就拍摄两部文艺片?”
“不知道啊,不管了,先回去看看三毛的作品吧。”
“天,我最不喜欢的就是三毛的作品,为什么不是琼摇的作品。”一个女编剧问道。其他男编剧全抛过白眼,他们要看言情小说来改编,都没说什么呢。有聪明的男编剧,早就和女同事打在一起,商量剧本的事。文艺片,还是女的拿手啊。
九十年代的香港电影热钟于林清霞的侠女形象,而对于林清霞的侠女形象刻画的较为成功的经典作品,除了提到的《新龙门客栈》以外,就是香港武侠导演于仁泰导演的《白发魔女传》,林清霞和“哥哥”张国荣在片中的合作可以说是天设地和,别无他选。这是和新艺城公司合作过《家有喜事》后,再次合作的电影。林清霞一改东方不败的英姿飒爽的形象,转而成为超凡脱俗,充满野性的魔教圣女,这对林清霞来说,是一次新的尝试。不过相同的是变为白发前林清霞的服装依然是红色,一如东方不败,也许导演觉得林版东方不败是不可超越的吧,头发白后则是全身素白。“你为什么不相信我?”林清霞拉住“哥哥”问道,眼神中数不尽的哀伤,随即哈哈大笑,三千青丝化为白发。《白发魔女传》轰动一时,主题曲《红颜白发》由张国荣演唱,让“哥哥”在歌坛上又一次飞跃,形成了自己独特的成熟而又不断变化的演唱风格。
继《新白发魔女传》后,林清霞又主演了《天龙八部》等武侠电影。片中都或多或少的游离于忽男忽女的角色之间。在电影《天龙八部》中林清霞饰演一个女侠皇后李秋水,而巩俐演天山童姥,这也是巩俐和邵氏合作的第一部电影,一共和巩俐签了三部电影约。片中两位美女属同门师妹,无奈同时爱上师兄逍遥子成为了情敌,林清霞与巩俐两位实力派演员首度合作,使得影片光芒四射。而电影插曲《只有我自己》由林夕作词,王菲演唱。优美歌曲和故事情节配合的天衣无缝,起到叙事抒情的作用,更是引起观众的共鸣,给人留下难以磨灭的印象。电影中李秋水利用天狗食月太阴有缺打败巫行云,独霸灵鹫宫,却寂寞空虚百无聊奈,当她赶走师姐,自己伏在冰冷的石阶上,突然响起一阵优美的音乐,那辽远清幽的歌曲缓缓传来,侠骨柔肠,爱恨情仇与歌曲浑然一体。王菲的声音将这首歌曲演唱的如此寂寞高远,不禁令人黯然神伤。歌曲与电影的完美结合,观众感同身受,达到电影与情绪互动的功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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