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愤然走进自己房间,“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接下来的日子,他不和我说话,我就找话给他说,他不吃我做的饭,我就强行端到他面前,用勺子往他嘴前送,他瞪我,我就笑,只是我没有再去阻止他抽烟,他的工作一直没有着落,心情自然不好,抽烟就成了他解决烦闷的唯一途径。
我上网查了很多的方子,为他熬了清肺止咳的银耳百合汤,做了雪梨膏,我买了电的暖风机回来,每日把房间里熏得暖暖的,再撒上丝柏和佛手柑的精油,景然的咳嗽就渐渐有了些好转,只是他一直不肯吃药打针,炎症终是不消,就好一阵,咳一阵的,有时候日夜都不停歇,我还真怕有一天他会咳成肺炎来。
40失恋过吗?
我去找若虞,想让若虞给景然一份工作,我不想再看到他这么消沉下去。其实和景然在一起这一个多月来,我没有回过家,没有见过我的父母,更没有见过若虞,我父亲常会背着我母亲打电话给我,悄悄问一下我的情况,劝我赶快回家去。若虞的电话却是从来没有接到过一个,有时候半夜里突然醒来,拿出手机不停地翻看他从前发给我的短信,和最后一次打进电话的日期,在他的电话号码下面那个日期从未曾改变过。
走到那栋大厦楼下,我还在犹豫着该不该进去的时候,就看见若虞走了出来,我并没有准备好要见他,就慌忙地躲在了一边,然后我就看到了他的臂弯上挎着一个美貌的女子,那个女子是我从未见过的。他们两个有说有笑的走下台阶,早已有保安开了他的车过来,他上了车,那女子就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临开车前,还为他亲昵地理了一下头发,他转过脸时那灿烂的笑容一下子刺痛了我的心。
我的胃突然疼得厉害,我一直是有病的,从来就没有好过,这些日子以来又一直在照顾景然,从来没有关心过自己的身体,如今它就来势汹汹。我倚在光滑的大理石墙面上慢慢地蹲下了身子,额头上都是汗,我隐隐约约地看到面前有很多人停了下来,比手画脚的说个不停,我却怎么也站不起来,我在这个冬天的正午里汗水淋漓,面容苍白。
“西西?”我听到苏明哲的声音,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样抬起了头。
我进了医院,医生说是急性盲肠炎,需要住院手术,苏明哲托人帮我安排了一间单独的病房,又跑上跑下地为我找了个经验丰富的大夫,安排好了第二天做手术,这才放心地回到病房。
他问我要不要通知若虞,我摇了摇头,我的脑海里还是不断浮现若虞和那女子从大厦里挽着手走出来的情景,我想我和若虞将从此没有了关系,这也是我自己选择的结果,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痛,痛到我身体上的疼是无法比拟的,痛到我无法言语。
苏明哲看我输了水还是眉头紧锁,又不言不语地,就小心翼翼地问我:“是不是还疼?西西,要不要我喊医生过来。”
我再次摇头,勉强地笑了笑,说:“我没事,你回去吧。”
苏明哲想了想,笑说:“我还是陪你吧,反正回去也没有什么事,反而是你,这个病很麻烦的,医生也说,如果送来晚一点,会没命的,如果你不想我陪的话,就告诉我你家里电话,我打电话让你父母过来。”
我不敢想象我母亲如果知道我生病了会是什么样的,她一向夸张,又爱着急上火,虽然嘴上说再不认我这个女儿,但其实在她的心目中,我就是她和父亲的支撑,只是他们的爱让我窒息。
而苏明哲总是让人很舒服,我在病床上躺着不说话,他就在对面的沙发上坐着翻看一本从护士那里借来的杂志,我想那本杂志并不是他喜欢看的,他翻得很快,病房里很静,会听得到他翻起杂志时的“唰唰”声。我说:“我们聊一会吧。”
他抬起了头,稍稍怔了下,就合上了杂志,用双手支着把头靠在了沙发的背上,问我:“想聊什么?”
我问他:“你失恋过吗?你知不知道失恋是什么感觉?”
他想了一会,说:“原来那个人在的时候,心里是满满的,她走了以后,心就空了,空的难受,就像是身体里的某一部分没有了,可是又不知道是什么没有了,会疼,钝炖地疼,但慢慢都会好的,人都是有自愈能力的,不管那个伤口有多深,只要不至于要命,都会随着时间愈合的。”
我突然就明白了,若虞也是我身体的一部分,也许他会是我的盲肠,明日以后他就要开始离开我的身体,这样我就再也不会疼了。
那个夜晚,我流了很多的泪,是那种无声的啜泣,但苏明哲就在我对面的沙发上躺着,我知道他也没有完全入睡,但却也没有过来劝我,任我就那样无声的哭泣着。第二天早上的时候,苏明哲安慰我说:“不要怕,有麻醉的,而且这也只是一个小手术,我会在手术室外面等你。”
原来他一直以为我是因为害怕做手术而落泪的,我笑了笑,没有回答,其实我心里知道我最想见到的不是他,进手术室的那一瞬间,我的脑海里还是不断浮现若虞的脸,我甚至在想,如果我死在手术里,他会不会难过,会不会因为我的离去而落泪?虽然我知道这些都是妄想。
一个失去爱的人已经类似于行尸走肉,所有的痛苦对我来说已算不上痛苦,我终将木然面对手术台和那些冰冷的手术设备,我躺在手术台上,半麻醉,身体没有什么知觉,我很喜欢自己的这种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