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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1 / 2)

第二天,吴春蕊和项自链都醒得特别早,外边的天刚蒙蒙亮,两双眼睛就对接上了。项自链重重地揽了揽女人的肩头,女人就情不自禁地缠绵起来。老夫老妻几乎不用言语沟通就明白对方的意思,项自链翻身上马,驾轻就熟地动作起来。整整两个月鸳鸯没有交颈了,女人久积的激情很快就被点燃,哼哼唧唧个不停,那声音大得有点夸张,象激越的点鼓催人奋进。小别胜新婚,虽然是熟悉的人熟悉的声音熟悉的环境,对项自链来说却如牛刀初试,带着无限的兴奋和憧憬,仿佛置身于十里雾海,似曾相识又不识庐山真面目。整整缠绵了半个多小时,两人才偃旗息鼓相拥而眠。

项自链合着眼睡了个回笼觉,醒来的时候发现太阳光已透过窗帘照了进来。估计女人差不多做好早饭了,一截被窝都快凉透,项自链看看表已经是七点半了,赶紧起床。女人蒸了馒头,还特地做了营养早餐粥,里边放了桂园、虾皮、枸杞和党参。项自链见了心头一热,朝女人递了个感激的眼神。女人面如桃花,红霞尚在,轻轻一抿嘴催项自链快吃。生活原本这么简单!可吃过早饭后,项自链又不得不面对繁琐的现实,搂搂老婆的肩膀,摸摸儿子的脑袋,下楼去了。

车刚停下,花圈店的老板已把准备好的两个花圈移到门口了。项自链见老人热心,忙迎上前握手,说:“老人家,昨天忙,忘了请问你的尊姓大名哩?”老头子两只手垂着,没有握手的意思,淡淡一笑回答说:“都快进棺材的人了,还奢谈什么尊姓大名,免了吧!”项自链一下子明白过来,顺手一挥掩饰过尴尬,“先生高逸,项自链俗套了。”这时候,项自链发现老人的左手有点拐,半只缩在袖子里出不来。看来老人有过一段悲惨的人生经历,可仍超然于世,说话做事不拘一格。本想请他一同去参加张书记的追悼会,想了想没说出来。项自链把花圈搬上车,随手在柜台上放了一百元钱,返身走了。

宾仪馆里已来了不少人,靠着一排矮墙边从左到右摆着半边花圈。项自链一手提着一只花圈往最右边的角落里一放,站起来寻找熟人。整一片的空地就两个花圈挤在一块,显得孤寂悲凉又卓而不群。

这时候单丘水出现在门口,手里吃力地托着个满是白花的大花圈。项自链上前打声招呼,帮着把大花圈往右边角落里抬。单丘水怎么会一个人来参加张书记的追悼会?项自链惶惑不解了,他同张书记平时没有什么来往啊!放好花圈后,单丘水小心亦亦地从皮包里掏出折叠好的挽联,认真到用白线系在花圈上。人生长恨水长东一日绝尘寰,世事无常月无形何时轻晓云。项自链一看傻了眼,单丘水这副挽联写得半明不白,个中藏着某种深意似的。三个花圈并行孤零零地呆在角落里,下面都没有署名,谁见都会停足注视。时间尚早,宁临市委市府的人还没到来,里边已经有人围着遗体转圈了。这时候王阿姨、张滢和林学博迎了出来,三人不认识单丘水,只冲着直点头。项自链介绍过后,林学博象碰到了知己一样,握着单丘水的手套近乎。

不一会,市委书记蒋多闻、市长黎赢权带了一大帮人浩浩荡荡地开了进来,项自链远远见了,马上转过身去躲开。这下倒忙坏了殡仪馆的馆长,三步并作两步地赶上前来听蒋多闻指示。蒋多闻白了他一眼,没哼声直往里边走去。馆长仍不死心,亦步亦趋地跟上前去讨好巴结。蒋多闻气坏了,指着他的鼻子骂,“今天不是检查工作,我是来参加张书记的追悼会的,你人前人后围着我做什么!”蒋多闻的声音很高,隔三间房子都能听得到。馆长不但不生气,反而点头不迭地说:“蒋书记教训得是教训得是!”声音也特别重,好象这样就提高了蒋多闻的威信,自己也跟着沾光。这种人领导永远也不会赏识,天生就是做奴才的命。项自链忍不住吐了口唾沫。

参加葬礼的人越来越多,许多陌生的面孔相继涌来,容纳三百多人的大厅已没有落脚的地方了,隔壁的会议室里,蒋多闻正在主持追悼会,黎赢权致追悼词。追悼词的内容大同小异,无非是用语轻重有别。项自链站在最后边,压根就没听进几句,大会小会参加多了,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套话早就听腻了,倒是台下的议论却句句如同鼓点敲得人热血飞腾。

“张书记这人不错,可惜啊好人不长命!”一名老者驻着个拐杖摇头叹息。一位十七八岁的小姑娘两只手不即不离地扶着老人巍巍颤颤的身子,怕他一不小心就栽下去。老人七十上下,头披白霜脸染红瓤,气色很不错,戴着副金边眼镜,看上去象个文艺战线上的同志。

项自链看看姑娘,转头问:“老人家是……”没容项自链说完,小姑娘浅浅一笑,“我爷爷啊!年轻时是个文艺兵,回到宁临后任日报总编,十年前退了休,在家闲不住搞了个杂志社,听说还是张书记批的条子。个人办文艺书刊就象个人持枪似的,说是不利社会秩序稳定。我爷爷是什么人!生在红旗下长在军旗下,对党对人民可是一片忠心的!”小姑娘看上去文文静静,说起话来风卷沙,一句话带讽带嘲把爷爷的一生概括了。

老人低沉而不失严肃说训道:“小姑娘说话可要注意场合啊!”小姑娘不出声了,向项自链挤挤眼。

“龚社长龚老啊!你的《宁临文艺》办得好啊!七八年来,宁临走出了不少文化人,有几个开始在国内文坛上崭露头角了,颇有些名气啊!他们逢人便说你老人家好话,可以说没有《宁临文艺》也就没有他们啊!你老功不可没,是宁临文化的引路人。”龚老名叫龚云山,是宁临文化界的第一红人,项自链第一次见面,话说得客气。

老人笑笑,“这是后辈们的抬举,说到底张书记才是宁临文化的引路人,可惜走得早啊!”项自链知道老人很注意礼节不想多说话,自己只好收起话匣子。

这时候单丘水从外边挤了进来,先是朝老人点点头,而后挨着项自链站着。台上摄像机和照相机不停地晃来晃去,记者们忙得象苍蝇。项自链四周看看,没有发现欧阳妮,心里有点失落。

追悼会即将结束,蒋多闻现场部署工作,要求宁临各级党委和政府开展向张书记学习活动,学习他公而忘私的奉献精神,学习他脚踏实地一心为民的工作作风,学习他团结向上廉洁奉公的高尚品德,学习他谦虚求是坚持原则的组织思想。总之一句话,张书记成了宁临人最杰出的代表,是人人学习的榜样和楷模。项自链想笑,又笑不出来。盖棺定论或许就是这意思吧!人死了什么都是好的,而活着的人永远带着缺陷。圣人总是在众徒的缅怀中散发着高大的光辉形象,而蒋多闻绝不是张祝同的信徒,可说出来的话却比信徒还要虔诚。语言文字一旦打上政治的烙印,文字就失去了原有的意义。在项自链心中,张祝同是个坚持原则又和蔼可亲的领导,但绝不是圣人,既没有圣人的学识也没有圣人的智慧。张祝同就是张祝同,一个平平实实的官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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