俏娘说:“我今天中午在老爷那里,你把东西送到老爷房间里。”
“好好,我这就去安排。”麻嫂子朝伙房去了。
俏娘想:今天中午和老爷说说冷月的事情,下午就见青娣的老娘了。原本觉得不好办的事情,居然如此的顺利。
张老爷听了俏娘的讲述,兴奋的说:“夫人啊,你可是咱们张府的功臣呢。”
俏娘谦虚的说:“只要老爷不怪罪我就行了。”
张老爷爱怜的看着俏娘,说:“那里会呢,你可是张府上下的中心,我都得敬重你呢,何来怪罪呢。”
俏娘满足的笑了。
见青娣的老娘时,俏娘的心态稍稍有了些变化,人家毕竟是年长的长辈呀,说话的姿态显然不能象对待冷月那样的。她让麻嫂子先到了青娣娘的房间传话,就说夫人来访。麻嫂子动作迅速,一小会就回来说:“夫人,一切都安排妥当了,你去吧。那个女人挺和善的,也善于交谈,很好打交道的。”
来到了老夫人住的房间外,俏娘敲了敲房门。一边喊道:“老夫人,我是俏娘,我来看望你老人家。”
“来了,来了。”房间里传来了老夫人的声音。
房门打开了,开门的却是青娣。青娣弯下腰,说:“夫人,你来了。”
俏娘说:“你也在呀?”
青娣说:“是的,夫人请里面坐。”
老夫人迎了上来,十分热情的说:“哎呀,夫人,你怎么有空来了。”
俏娘谦逊的回答道:“老人家,我早就该来看你了。”
老夫人牵着俏娘的手,拍了拍她的肩,说:“夫人啊,你那么忙,还有时间来看我,真的很感谢啊。”而后,老夫人回过头来,冲青娣说:“青娣呀,你把水果给夫人拿过来。”青娣立即送来水果,老夫人又说:“青娣,这里没你的事了,我要和夫人说话呢,你回避一下。”青娣转身出了门,把老夫人的房门带上了。
俏娘不好意思的说:“老夫人,你太客气了。青娣也是大人了,让她一起听也没事的。”
老夫人固执的说:“哪能行能,她一个小姑娘,什么都不懂的,还望以后夫人多多教导呢。”
“以后呀,都是姐妹了,互相帮助应该的,哪敢教导呢?”俏娘客气地说。
“夫人,可不能这样啊,你是姐姐,又是夫人,以后她要是那里做得不周全啊,你只管教训就是。”老夫人客套的说。
又是一番客气,俏娘的话才提到正题。老夫人沉思了半晌,说道:“夫人啊,你是知道的,我们现在是孤儿寡了,在大巴山那边,没有别的亲戚了的。只是青娣这一走啊,我就得守着孤独的大院过一辈子了!”老夫人十分伤感,居然老泪横流。
俏娘也受到了感染,是啊,人家只有这样一个女儿啊,要是女儿不在身边,让她那样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怎么过日子啊。
见俏娘没有回答她的话,老夫人说:“不过,夫人,你不用担心,我这把老骨头呀,还能自己折腾的,没有青娣,我会一样过日子的。”俏娘认真的看了面前这位白发苍苍的老人,听着她从喉管里发出的铿锵有力的声音,不禁感动得涌出了热泪。
俏娘声音颤颤的说:“老人家,我们怎么忍心让你一个人孤零零的生活呢。青娣过门的时候,让她把你接了来,我也是你的女儿呀。”
俏娘的话刚出口,老夫人当即跪倒在俏娘面前,动情的说:“夫人啊,看你年纪轻轻的,考虑问题那样周全,我们家青娣,真是前世修来的福啊。夫人啊,我们家青娣,今后就全仰仗你了。”
俏娘也泪水连连的,将老夫人扶起身来,说:“老夫人,你不用担心,我会的,我会的。”
老夫人站起来,接着说:“青娣何时过门,全听夫人你的了。只是,我得让青娣和我一起,回到大巴山把家里的事情处置了,顺便向邻居和故交亲戚道个别。其他的,全听夫人安排。”
老夫人的举动,让俏娘想起了故园,想起了故园的亲人,想起了童年的母爱,想起了故园的炊烟,想起了记忆中,故园的所有的故事细节。她心里默念:我是不是该和老爷说说,该回乡下看看亲人了。
事情就是这样出人意料,挥手之间,拦在俏娘心里的两块石头,就这样落地了,而且是那样塌实的落地了。走出老夫人的房间,俏娘长长的吸了一口气。刚出房门,却见到了站在房门边,一直没有离开的青娣。此时的青娣,一脸泪痕。见了俏娘也不回避。
俏娘走上前去,拍了拍青娣的肩头,轻声说道:“每个人都要经历这一天的。”
青娣带着哭腔回答说:“夫人,谢谢你。”而后向老夫人的房间飞奔而去。
俏娘站在屋檐下,看着老夫人的房间久久的发愣。俏娘突然觉得,自己是那样的可怜,那样的卑微。青娣还有老母亲的关注和牵挂,而她俏娘呢,除了自己苦苦支撑,还能有谁真诚的为她抹一滴清泪呢?要是真的哪一天自己死了,还有谁会流下泪水呢,哪怕是同情的。驻足良久,她觉得青娣的哭泣,也是她没有的幸福,内心充满了羡慕。
一丝丝阳光,惨淡的照射着张府大院,俏娘孤独的身影,象没有生命的幽灵,随冷风漂浮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