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叔说:“你们是穷是富,跟我们没关系。但你们把我侄子大爷撞伤了,不送到医院好好治疗,那就是你们不对。反过来说,要是我侄子撞了你,也把你带到工地养伤,你会怎么说?”
以晨说:“工地能跟这里比吗?这里条件这么好,比工地强多了,也不比医院差。”
七叔指指风扇说:“这里空调也没有,这么热的天,要是出点汗,伤口就感染了。”
俏俏说:“现在是人多好不好,平时根本就不热的,”俏俏说着指指我,“你问他,刚才你们没来的时候,他有没有出汗?你们以为我不想让他早点好啊?”
七叔点点头说:“这就好,不过我跟你们说,这都得按国家的规定办,该赔多少就是多少。我们不会因为你们是富人就会多要,也不会因为你们哭两声穷就会少拿。”
以晨说:“你放心好了,我们不会少他的,该怎么样就怎么样。”说着拉了俏俏一下:“俏俏,我们出去吧。一屋子的人,难过死了。”
两个女孩走了出去。七叔坐到床沿,老冯坐到凳上,大进靠在墙边,小何坐到床边的小桌上,七叔从兜里拿出香烟,一人发了一支,我想让他们不要抽,以免污染空气,更重要的是免得两个女生又多生口舌,但想了想,还是没有制止他们。
几个烟鬼吞云吐雾间,一屋子已充满了劣质烟的味道。我们闲聊起来,我把俏俏如何撞到我的事告诉他们,但对以晨把我打伤的事隐去不提。
七叔站起身来,从裤袋里掏出钱来,递给我:“这两百块钱是老板叫我带给你的,这是我的两百块。”其他几个也纷纷塞钱给我,有的五十,有的一百,还有的是代其他工友带来的。
我忙推辞说:“你们,你们就不用了。”
老冯说:“兄弟,我们虽然穷,但这点钱还是愿意出的。”
“再说你马上就要开……”大进说。
我忙打断他的话:“大进,你家里很需要钱的……”
“上次我家里有事,你给了我两百,这次你要是不收,我可要生气了。”大进说着露出一副很生气的样子。
我只得接过来,放在床头。先收下来吧,等以后有机会,再还给他们。这些钱可都真是血汗钱啊。
接下来他们聊起天来,几个来自各地,说的话是南腔北调,内容也无所不有。他们几个互相打趣,时不时发出一阵阵足以传出三里远的大笑。而我只能控制着自己,以免笑得太厉害,牵动头上的伤口。
过了好一阵子,俏俏走了进来,看了看我们说:“喂,时间不早了,你们什么时候走啊?”
七叔拿出手机看了一下,说:“现在才九点多钟啊,睡觉还早着呢。等下再走。”这房间虽然没有空调,但比起工棚来,还是要舒服得多,七叔他们当然不想马上就走。
俏俏说:“你们口口声声说关心病人健康,可是偏偏不让他好好休息,一旦病情加重,可不要怪我啊。”
七叔听了,悻悻地把手机往裤袋里一塞说:“你这丫头……算了,算你这句话有几分道理。我们这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