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能指导你,因为我无法替你做任何决定,而我只能引导你,接下去怎么做那是你自己的事情,跟我无关。我看你也不像是会依赖别人的人,脑子也不笨,为什么……”
景北齐还没把话说完,姜意然就低着头打断他:“没自信——之前受的刺激强烈了点,所以现在连前方的路该怎么走都不知道了,更别提和他要如何发展了。”
“是你想得太简单,感情的事情急不得,你是觉得自己默默付出了三年,什么都不求,还把自己本性给憋得够呛,结果却变成这样,那你为什么不明确表示自己的态度,非要偷偷摸摸呢,男未婚女未嫁,想要得到他肯定的回答就自己去争取。”
姜意然瞬间醍醐灌顶,两眼放光,可是转念一想,眼神又黯淡下去,要是江锷知道了,推波助澜是必然的,要是他们父子因此又……
“你在顾虑什么?”
姜意然一不留神就把心里想的给说了出来:“他和老江的关系一直就很紧张,我夹在中间费了很大力气他们才稍微缓和一点,要是我这个平衡点没了,他们肯定又要吵起来……”
“如果顾虑太多,那你注定什么都干不成,不试一试,你怎么知道结果。”景北齐对眼前这个越发纠结的女人有些词穷。
姜意然因此而陷入了沉思,眉心紧皱,双手的大拇指和食指不自主绞在一起,景北齐没有再打扰她,起身去了洗手间,其间还接了个电话。
等到他出来,看到原本该是坐着的人已经倒了下去,蜷缩成了一团,眼神空洞,精神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姜意然又一次把自己绕进了走不出的死循环,因为她无法权衡出轻重,要她正大光明对江谦出手,有太多的因素要考虑,而且她不得不往最坏的结果上想,走不出来,她就只能一直想下去。
“你还要想多久?”景北齐提高了音量。
姜意然被成功拉了回来,双眼聚焦后呆呆的看着景北齐,嘴唇微张,但没说话。
“这样,看你一时半会儿也想不通,我把号码告诉你,有什么问题随时可以找我。”
景北齐决定这样做,也只是转瞬之间的事情。
他也希望是自己眼花了,刚刚姜意然绞着手指的表情和缩成一团那一脸空洞茫然的模样,他仿佛看到了缪渺的脸——她紧张无措的时候也会绞着手指,想不通事情的时候也会缩成一团一脸茫然。
过去的,无法挽回,现在他能做的,就要尽力而为。
姜意然和景北齐,就这样建立起了关系。
他们是朋友么?
姜意然并不这样认为,因为她很清楚的明白,用以维系他们之间联系的并不是朋友间该有的信任,而是彼此最脆弱的部分,他们比朋友更加容不得背叛。
那他们是什么关系呢?
姜意然没去深究过,也不想去深究,因为不重要。只要景北齐可以在她想要把自己最不想被人触及的那部分暴露出来的时候守在她身边就好,她并不需要他安慰,他也不会安慰她,她只是在绝大多数人面前太过“无坚不摧”,忍住了太多原本该被合理正常发泄出的负能量。
是,她给了自己太多担子,太多责任,可是,如果她不担负起来,眼睁睁看着在意的人受到伤害,她做不到。
很多事物她无法拥有,是早已无法改变的事实,但起码她能通过自己的努力避免他人失去,即使跟自己无关,她也觉得很满足。
而对于景北齐来说,姜意然是他身边女人里的一个特殊存在,他不会想和她在床上交流,也不会对她产生与“爱”有关的感情,她更像是一个有生命体征承载他秘密的容器,他必须保证容器的完整,必须保证容器的安全,他也要关注容器的状态。
——还有一点,他没有对姜意然提起过,是她会让他想起他的渺渺,已经无法再抱在怀里的渺渺,看着她好好的,他心里负罪感,会得到些许的缓解。
很久之后,姜意然告诉他,那叫移情。
作者有话要说:
、十五她和他的缓和(1)
她和他的缓和(1)
之后没过几天江谦就回了国,可他似乎很忙,姜意然一直没找到机会,过了差不多又一个星期,姜意然觉得自己的雄心壮志都快找不回来的时候机会总算来了,江谦终于按时回家吃晚饭了。
于是她就在吃饭时当着江锷和姜云的面对他说:“你拒绝了我不要紧,从今天起,我要追你,直到你答应我为止!”
紧接着,她又对江锷非常郑重地说:“老江,我希望你不要插手这件事,你只会帮倒忙,这一点你应该非常清楚。”
一时间,餐桌上的氛围变得格外微妙。
作为事件男主角的江谦表面上没有任何特别的反应,就像姜意然口中的“江谦”另有其人与他无关。
姜云则吃惊地瞪大了双眼看着女儿,虽然丈夫有和他提过,但她都没当真,因为她并不觉得女儿会喜欢江谦那种个性。
江锷心里别提有多激动,激动到觉得咀嚼是一件浪费时间的事,明明还有大半碗的饭没吃完也放下筷子急匆匆离了席,走过姜意然身边时拽住了她的手腕,把她一直拉到了书房。
坐进皮椅里,看着站在书桌前的姜意然,江锷脸上快要笑开了花:“你说你,起先一直死不承认,现在突然想通了?不要我插手是什么意思,怎么,是怕我因为你跟他又大吵起来?”
姜意然先是点头,然后又摇头,最后还是觉得直接说出来好些:“我知道,我说喜欢他正合了你的意,可是感情这种事情得看缘分,勉强不得,你就在一旁看着什么也别干就行了,你是长辈,提出的要求就算不被采纳也还是会有很大的影响,江谦他并不是不在意你,只是烦你早年该管的不管,现在不用你管了,你又非常热心在管,如果这事儿发生在我身上,我的反应会比他还大……”
她话还没说完,就发觉江锷变了脸,他原本笑吟吟的嘴角已经再看不到任何弧度,还有那双眼睛,深褐色瞳仁里包含的情绪只有在他和江谦吵架的时候她才见过。
江锷一掌用力拍在书桌上发出巨大的声响,姜意然吓得浑身一滞,心也不禁跟着打颤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