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勉的身影在自行车上浮动，如同一个幻影，瞬间消失在雨雾里。
没有一个人从这个角度观看过自己，当濒临死亡的包勉透过那些自己都已经不太想起的记忆看到那个曾经如此年轻活力的自己时，也不由地惊讶：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自己竟是这么轻松地踏入了这个改变自己一生的黑洞。
仔细看看，包勉消失的地方，傍晚阴沉的雨天下，果真透露出一股悲凉的阴暗一般！
包勉的灵魂还想追踪自己经过的痕迹，可是一个闪光的念头转瞬而逝，却将他击晕在原地。那股悲凉的阴暗似曾相识，彷佛他打开渔场旅馆的那间单人间房门，看见宇文轩异常安静地坐在沙发椅里心跳一瞬间的肃杀。还有汽车嘎然而止，一缕黑色升腾而起时，文雨的惊叫。
突如其来！
可是包勉没有来得及思考多久！他甚至没来得及发现自己的神志在恢复。
他听见一声惊叫，当画面再次从阴影切换回记忆，包勉已经没有骑在小破自行车上，胳肢窝还夹着雨衣了。
只是一声惊叫，师妹林琳的惊叫，几乎让包勉跪倒下去。
急诊室的门口，医生冷漠的不容否决的面容，比上帝更加残酷，师父死了。原因，包勉从来都不太清楚。
他只知道工头给了他和师妹很多钱，有多少呢？大概够他们渐渐丢下一些悲伤，还有适应了没有师父的生活，渐渐能够依靠自己的工作得到报酬。
时光荏苒，可是包勉不会忘记曾经灯红酒绿却绝对不会属于他的世界，弱势的人可以选择奋勇向前，可是能够存留的很少，少到几乎让人难以相信真的存在。包勉当然没有奋勇向前，因为他不知道自己可以做些什么，他甚至不知道做些什么可以跟命运抗争。
林琳也不见得知道，她当然从学校辍学了，在一家集酒吧ktv于一身的大型会所当服务生。理所当然包勉在那个地方找到一个差事，两个勉强够到十八岁的孩子能够做些什么呢？无非是端端盘子，给客人引引路吧，这也算是那家老板的一点点施舍了，那个不大不小的地方，不少这么一两个人，也不会不能多出一两个。
老板是一个好人！包勉觉得。
老板也许真的是一个好人，至少他收留了包勉和林琳，也许是年轻的包勉的朝气让他想起了发迹之前的自己，有很多人会因为这种恻隐之心帮助别人，那并不一定因为自己的好心，但是一定是一件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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