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升起,下田劳作。月亮挂空,放平腰身压床板。
永祥离开学校两年有余。他已经像架水磨盘,随着水力的大小强弱,周而复始的旋转着,不紧不慢地磨碾着生活的时光。
运动还在进行,但已经从小人物集中到了大人物身上了。和过去斗地主分田地不一样,村里的贫困群众没有得到什么经济实惠,生活状况没有多大改观,慢慢失去了革命的热情,改造世界观就能够改出大米白面来?
倒是一些头脑活络的人咸鱼翻了身,做了干部。宝儿竟然出任了大队治保主任。成天走东家串西家,不许村民们偷养家禽,说谁家养了就是资本主义的尾巴。
日子是要过下去的,手里没有活钱不行。点灯油要买,油盐酱醋要买,于是指望能够从副业上弄几个闲钱。大丫爹到县里弄了点手工加工活回来,让村民们农闲时起早摸黑的做着。编草帽辨子,抽废纱头,糊火柴盒子,折书页,包糖果什么的。
这种活有一搭没一搭的。随着三月三集市的恢复,政策明紧暗松,不少人家开始搞起织布、刺绣、竹编来。
春儿自从凡三炮死后就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整天在家切麻,纺线,织家机布。十天半月的从机上落下一匹布,让永祥拿到公社供销社去卖。
农历逢五的这天早上,公社所在地有个小集。春儿让永祥去供销社卖了布后,再弯脚到肉摊上割半斤肉,顺带买二两绣花线回来。
永祥前脚走,大丫后脚哭着踏进凡家门。
穿着花布裤衩的大丫,光着两只脚,上身抹胸带被扯断一根,一只奶子露在外面。“春儿婶,永祥呢?”大丫进门就问。
春儿晓得小俩口又吵架了。“大丫呀,不是婶子说你,小把戏都养了,血性气还这么旺?女人啊,遇事就让着点男人吧!谁叫男人是家里的顶梁柱哩!”
春儿劝着大丫。她不想让永祥插手这些男男女女夫妻间的事。从前,她心里蛮喜欢大丫的,心直口快,一根肚肠通到底。从不为成份问题而歧视永祥,对永祥亲热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