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三炮的死,没有影响村民们热热闹闹过年。
年头上,大家都怕沾上晦气。再说村里的男人女人们,都不待见三炮这个窝窝囊囊的男人。只有三姑奶来探望了春儿一回。他们两家是近亲,是曾祖父小儿子那一脉的后人。
七七四十九天。永祥帮春儿收拾西厢房,发现娘的床下角落里有只黑瓷坛子。他问里面装的是什么?
春儿说不晓得,是三炮留下的。
永祥捧出瓷坛子,拔开坛口上面的木塞子,见里面装的全是角票。
春儿明白了,三炮这两年拾牛粪,捡芦花卖的钱的去向。原来并不是像三炮说得买烟抽了,而是悄悄地攒起来。三炮存钱做甚?
永祥把坛子里的钱倒在床上,细心地数着,一共一百二十一块五角三分。
“三炮呀,你真狠心!有钱干嘛不买药吃?现在丢下我走了。留下了钱有什么用?也不能带进棺材里去的?”春儿边数落边掉泪。
自从永祥退学回来,三炮就不让春儿拿上集市卖鸡蛋的钱去为他买药,总是说他这病过了冬就会好的。还说开了春,村里要禁鸡了,到时更没闲钱。让春儿把卖鸡蛋钱攒着,等永祥办婚事好派用场。
永祥把数好的钱交给春儿。又把坛子口凑在天窗眼下照了照,见坛子底下还有一摊白花花东西。用手一摸,是张湿漉漉的白纸。
他小心地从坛底揭下来,凑在光亮下,见上面是凡三炮的笔迹:永祥大了,开始离我远了,生分了。从今天起不抽烟了。对他好事要做到底,存钱让他娶个好女人。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这是爱?还是恨?永祥不知。心中那团挥之不去的疑云又浮上脑海。“娘,我和他到底是什么关系?”
“他是你三叔,对你比亲生爹还好。”春儿不想再瞒永祥了。她要永祥永远记住这个人,这样才对得起死去的凡三炮。
“那我的亲爹又是谁?与他又是什么关系?”永祥迫切想知道自己的身世秘密。
春儿说“你确实不是他的亲生儿子,但你和他有血缘关系,你是他大哥凡家大少爷生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