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热热不就得了?」茗晴站起身,将她推出门外,「就半个时辰。说定了,你快去用膳。」
「但是……」
小帧仍有话说,茗晴却给她一抹笑,便当着她的面将门关上,回到椅上继续工作着。
雕龙,算是她雕过的物品中最难诠释的物件,因为她没见过龙。当然,别说是她了,她想见过的人肯定也不多,或者压根没人见过。
因此坊间的龙的画像,大多是照着以往流传下来的画模仿而出,画法参差不齐、有好有坏,让她难以揣摩。
再说,这尊卧龙可不若她平时随兴雕着玩的观赏品,用料是顶级的紫檀木,更是要送进皇宫的寿礼,她自然得更加谨慎下刀。
为了刻划出神圣且威严的龙目,她已烦恼好几日,好不容易在今日有了头绪,得趁感觉还在,加紧将脑中的画面给刻出来。
就在她专心一致的挥着手上的刀笔时,外头突然传来一声巨响,让她吓了一跳,转过身查看。
一转身,茗晴便看见自己身後站着三个女人,两名穿着宫女的服饰,中间那位则是一身华服,艳丽的脸上有一股贵气,正神色高傲的上下打量她。
她秀眉微拧,拂了拂身上的木屑,轻声问:「请问你们是……」
她话还没说完,後头的宫女便大声斥喝,「放肆!见到昭谕公主还不行礼?」
茗晴一愣,这才发觉除了莫名闯进书房的三人外,尚有几名宫中侍卫正在门外守着,见状,她连忙福身,「民女舒穆禄?茗……星盈向公主请安。」一时口误,让她小脸白了下,吓得一颗心险些跳出胸口。
日子过得太安逸,她差点忘了皇上赐婚的物件是姐姐并不是她,虽不知皇上知不知道自己赐婚物件的姓名,但她还是要小心谨慎些才好,免得出了差池。
听她以民女自称,又满身脏污,昭谕皱起眉,问着身後的宫女,「你确定这女人就是赫扬的妻子?」
小宫女机伶的上前,恭敬地说:「禀公主,是的,她正是赫远王爷的新婚妻子,泓瑞将军的女儿,星盈格格。」
一听她们果真知道赫扬婚配妻子的名字,茗晴一颗心忍不住提高,却也暗自庆幸自个儿方才没说溜嘴。
「真是这个不起眼的女人?」昭谕一双眉皱得更紧了,又说:「看起来不怎麽样嘛……好了,把东西拿出来。」语毕,她表情嫌恶的找了张还算乾净的椅子坐下,等着底下人解决事情,好打道回宫。
「是。」小宫女福身应声,由木匣子里拿出一封书信,递给茗晴,「福晋,这是……」
才开口,小宫女便已警觉自己说错话,脸一白,连看都不敢看公主瞪来的眼色,急忙惶恐的改口,「格格,这是给你的书信,请你过目。」
茗晴接过书信,虽然感到有些莫名,不解这和自己素不相识的昭谕公主为何来找她,又为何要给她一封信,却还是依言打开看。
然而当她一看见纸上头斗大的两个字,俏脸倏地一白,双手微抖,险些拿不住那薄薄的一张纸……
休书?
颤着声,茗晴问向正看着自己的公主,「这是……什麽意思?」
「怎麽?你不识字吗?」昭谕轻蔑的撇撇唇说:「‘休书’两个字你看不懂,那总听得懂吧?我要你离开赫扬,回你的云南去。」
我要你离开赫扬!我要你离开……
公主命令的口吻,让原本震惊万分的茗晴一怔,反而静下心来仔细看着书信上的字,当发现字迹并非出自赫扬之手後,她揪紧的心才缓缓稳下。
轻启粉唇,她勇敢吐出一个字,「不。」
她的拒绝让昭谕眯起眼,霍地由椅上站起,「大胆!本公主的话你敢不听?难道不怕我让皇阿玛杀你的头?」
身为公主,昭谕的话没人敢不听,在宫里是,宫外也是,她的命令从未有人敢拒绝。然而她却想不到,自己的娇斥非但没让眼前的女人吓得跪在地下求情,反让对方扬起了笑容。
茗晴语气平静地柔声道:「民女当然怕,但……正因是公主您的话,所以民女才不听。因为这休书……并非民女丈夫所写。」
昭谕一愣,意外这毫不起眼的女人居然如此精明,媚眸闪过一抹嫉妒,冷声说:「赫扬的妻子应该是我,不是你!我要你滚你就滚,这是我的命令,听见了没?」
「民女恕难从命。」茗晴不卑不亢的轻吐了这句话。
没想到丈夫居然有这号爱慕者,对方虽是公主,她赶不得,却也绝不会退让。
赫扬是她爱的人,除非他不要她了,否则她这辈子都不会离开他。
「你!」昭谕气得浑身发抖,本以为事情很快就能解决,就像自己以往赶跑那些爱慕赫扬的女人一样,用一、两句威吓便能了事,怎知这看似柔弱好欺的星盈格格会这般难缠。
从没遇过这种情况的昭谕一气之下,大喊道:「来人!把这女人给我轰出王府!不准她再踏进王府一步!」
听见公主以女主人自居的口吻命令着,茗晴既错愕又觉得好笑,不过她很快便没法子笑了,因为守在门外的侍卫已踏进书房内,准备要架走她。
「公主!你这是做什麽?」为了避开侍卫伸来的手,茗晴显得有些狼狈,只能跛着不方便的左脚不停闪躲。
她的动作被眼尖的昭谕看见,尖喊出声,「你是跛子?」
茗晴一震,一个不留神,身子便让前来抓人的侍卫逮个正着。
「放开……公主,你没权力赶我出去,这里是我的家……」
昭谕根本没听见,一双眼只紧盯她的脚,像是要看穿它似的,「该死的赫扬,居然宁愿娶一个跛子也不愿娶我?他究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