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厅里,火焰在几十个围成了一个大圈的壶中摇曳着,精细的花纹在火光的闪烁下显得异常险恶。
年轻的学徒感到自己被铜盆火焰的催眠之舞所吸引。四窜的火苗聚集成惟一的一道火焰,就像是大几十倍的烛火,它嘲弄地前后摇曳着,映照着那张满是渴望的年轻的脸。
从异界中召唤实体到这里来使役是这个年轻人的特殊偏好。本来他的师父只准许他在受自己监督的情况下召唤一些小劣魔来,希望能实地示范潜在的危险,并且多次强调小心的重要。但事实上,这些示范让这个年轻人对这种技艺更有兴趣而忽略了其他。他曾经要求师父让他试着召唤一个真正的恶魔,但是巫师知道他还没准备好。
这个学徒却不同意,而现在他终于得到这样的机会了。乘师父外出的时间,在师父的秘密笔记本里他得到了一张威力强大魔法阵的图表,然后他找到了召唤的魔法。他深深被这种力量所吸引,随后在找出了一种恶魔的真名后,一切就开始了。
他仅用了一天就把魔法阵画好了。他非常有自信,所以没有花第二天的时间来检查那些神秘文字跟符号—实际上很多巫师会花一个礼拜来完成这一过程—也不想用来召唤其他比较弱的东西,比如说小劣魔,来试验这个魔法阵。
他安静地迈向魔法阵向火圈里前进了十尺,走进一个白垩粉堆成的小圈里。一时间,他凝视着那些火焰,红色的闪光在他绷紧的脸上跳跃,而他的眼睛闪烁着狂热的光芒。接着,他缓慢地举起双手,口中诵讲着古老的深渊语。一瞬间,那些火焰迸裂着跃起,之后又暗淡、低沉下去,几乎泯灭。咒语中的每个词都在火圈中心激起明亮的火蛇与闪光,黄色的岩浆爆裂出灼热的光芒,使周围的火圈黯然失色。然后,他拚尽全力喊出了一个名字。
恶魔坐回它自己在火山谷口那个臭气熏天的细石柱上雕刻出来的宝座。这里到处充满了飘浮在巨大空间中的火山,看上去分成为四层。火山不断地将岩浆喷到贫瘠、布满坑洞的地面上。带着硫磺的蒸汽也一直从火山口冒出,充满恶臭的气体则飘到空中,形成呛人的臭云。这里没有一处平坦的地方,也没有任何植物。飘浮着的火山不断地移动着,唯有在大爆发之前才会暂时停下来,火红的岩浆在小岛旁咕噜咕噜地滚动着,其永不停止的流动和变换,成为了这一界层特有的景观。
叫做哈图的恶魔弹了弹它那长着利爪的手指,懒懒地将它那像狗一般、却长了一对山羊角的头靠在肩膀上,眼神投射在黑暗之中。恶魔发出嘶嘶的声音,那件古代法器占据了它全部的思考。只要它拥有了这块法器,哈图就可以回到无底深渊中自己的故乡,甚至可以从它的层级中一口气提升好几层。
而且它曾经差一点就可以得到了,只差一点……
这时,强大的恶魔模模糊糊地听到了从远处的另一界中传来了它的名字。如果是在平常的话,这只巨大的怪物会忽略掉这样一个微弱的呼声:这个召唤者完全没有足够的力量能够驱使这只恶魔乖乖听话。
但是哈图听到这个冥冥中注定的呼声时非常高兴。好几年前,它就感受到物质界有一阵能量的波动,他相信这将是他万年追寻过程中的高潮。这恶魔最近几年已经等得很不耐烦了,它很渴望有一个巫师为它开路,它才能够来到物质界去实现它的寻找。
另一边,那个被催眠的学徒并没有警觉到火焰的密度已经大幅增加了。火圈正中央,那里裂开了一个红色的十字纹,裂口越来越大,撑满了整个火圈,裂口下面仿佛是涌动的熔岩。一片阴霾充斥着大厅,但火焰更加明亮。一阵象巨浪撞击峭壁般的咆哮充满了整个房间,哮声越来越响,最后变成可使岩石变色的雷鸣。火焰越跳越高,闪烁的速度也越来越快,它的色调渐渐移向高热的白色。
摇曳……摇曳……
越来越快而且猛烈,快到能够提供力量去支撑等在另一边的强大实体。
摇曳……摇曳……
那个学徒正在流汗。他开始明白这个法术的力量已经超越他所能控制的范围了,魔法有了自己的生命,并开始掌控全局,而他并没有足够的力量去制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