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宸没有随着林绪进后堂,他坐到张洎的对面,往他面前的杯子里斟满了酒,便默默的看着张洎。
张洎开始时还有些希冀,可看着秦宸年轻却淡漠的脸庞又改了主意。只不过是一面之缘,谁又会为谁平白的做些什么。他不知道是谁下令把自己带到的这里,却知道秦宸此时想知道的事情。他牢牢的看着秦宸半天才道:“你很像你的三叔,不仅是样貌,甚至性格也有些相似。”
秦宸好奇的挑挑眉,见张洎狠命的灌了一口酒,便又替他满上。
张洎喘息了一声,看着静默的秦宸说道:“我和你三叔见过几面。我有三子一女,三个儿子只是庸碌,女儿却是好的,我本来想把她许给你三叔。。。只是他看不上我,认为我们不过是一群华而不实的草包,比清谈误国的魏晋名流还要无能的名流文人。。。可惜他那么骄傲,却死在他一直看不起的人的手里!”
秦宸虽然孤陋,却也只知道张洎身边只留着一个外孙,他的两子一女早丧,仅存的一个儿子却在老家养病。他定定的看着张洎,突然笑着说道:“那个人绝对不会是老先生对么?从前的是是非非太远,我看不过来,最近的么。。。先生又没有大错,一个养老的宅院总是有的。”
张洎慢慢的抿了一口酒,闷闷的说道:“你到底不是你三叔,换作是他,是绝对不会放过自己的敌人的!”
秦宸不想追问往事,只是微笑,慢吟道:“转烛飘蓬一梦归,欲寻陈迹怅人非,天教心愿与身违。。。。”
看着张洎远走,林绪溜达出来,抱着膀子问秦宸道:“是你三叔唉,你为什么不问问他到底是谁害死的他?”
秦宸却只是笑,说道:“知道了是谁又怎么样?我是爱美的人,对同好,哪怕是程序编造出来的同好也是有些香火之情的!”
虽说听着糊里糊涂的,林绪还是好奇的问道:“爱美?那糟老头子除了辣手,还能爱谁?”
秦宸却只是若有似无的笑着,美女、美味、美景、美文,如果不是为了美的享受,又何必勾引小姨子,进而气死在病中的老婆呢?说到底不过是个抗拒不了诱惑,做错了位置的家伙。一个被许多人惦记着,又惦记许多的早该死去,却不肯就死的昏愦老者。自己看戏就好,又何必再生事端。
尹由之正在后堂的后窗,看着汩汩的流水听着随侍说笑。见了秦宸她只是微笑,轻声解释道:“今天朝堂上的事情太多,耽搁了些时候,还好你把时间给拖过去了,不然福叔可经不起揉搓。”
秦宸怔怔的看着汴河上的画舫,一个裹着小脚的歌女正抱着琵琶曼声歌唱。半天秦宸才闷闷的说道:“你们又设立了内务府。我真的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想的,难道说有明一代对女子的摧残还不够,你还要把清朝的文字狱也搬过来么?”
尹由之不在意的耸耸肩,淡淡的说道:“只要能达成我的理想,就算是文字狱又有什么关系!”
秦宸皱眉,半天才嘲讽似的问道:“理想?你的理想是什么,一个只有一种声音的朝廷?一个除了奴役还是奴役的天下?”
尹由之失落的看着奔流的河水,失落的说道:“我不是没有看过那些关于文明的阐述。我也想能建立一个纯粹的法制的文明国度。没有皇族,更没有修真高高在上的国度。只是这个愿望却只是一个梦幻,根本就没有人支持我。同门、同宗、同族、甚至同在这天下生活的子民,没有一个人能帮助我!”
她抬头看着蹙眉的秦宸,带着些许的期待说道:“文明的兴起总是有与之相呼应的思想作为先驱的,只有用先驱者的鲜血唤醒愚昧,我们才有改变文明的思想基础。”
秦宸沉默,他愿意改变些什么,却不愿意做所谓的先驱者。如果改革必须要鲜血的话,那做个温和的改良派好了。他避开她殷殷的目光,扭头说道:“我看见你六哥的亲王常服了,看来你父皇选择了他,十二没希望了不是?”
尹由之的嘴角微翘,说道:“没有,我父皇认为亲王的俸禄太高了,只肯封他为郡王。郡王常服与亲王同。”
虽说是郡王,秦宸还是失落,胡乱的点头道:“是么?那现在新唐要掏两份亲王俸禄,两份郡王俸禄了?”
尹由之摇头,轻声说道:“是四份亲王俸禄,四份郡王俸禄。今天受封的还有十二和李。你看秦家还有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