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敏的脸色越发的难看,冷冷的“荒谬”了一声,扭头就进了舱里。黄町大笑着凑了过来,拍着秦宸的肩膀道:“还是世侄顾虑的周全,其实伴手礼准备起来是极简单的,世侄无须如此费心。”
秦宸一听这话觉得有门,还以为黄町会对自己父子这些日子的辛劳有什么表示呢。哪知道这老狐狸捡大的挑了一根葛根,两块黄精施施然的溜达了下去。
秦宸磨牙,抄起一块根茎物,不分好赖的咬了两口,又狠狠的呸到了江中,才觉得解气,怏怏的说道:“一家子的属狐狸的,小的滑老的奸!”
国柱又冒了出来,一把夺过秦宸手里的黄精嗔道:“看看有你这么浪费东西的么?真是败家玩意!”
秦宸暴怒,喝道:“你小子啥意思?信不信我现在找你爹去?!”
国柱撇嘴,不屑的说道:“算了吧!我刚找了,我爹陪着那兄弟俩昨天就走了。这船上就这几个人,连黄瀚也没了踪影。”
秦宸托腮,慢慢的嘟囔道:“不是说还要耽搁几天么?怎么一下子都没影了?!”国柱也觉得奇怪,挥挥手又跑了个没影。秦宸也没心思看张兴他们拾掇那些拿出来敷衍人的根茎,抖抖湿漉漉的衣物,跟着在一边等候的方定进了船舱。
国柱一贯的能干,秦宸刚换好衣服,他已经拎着食盒跑了进来。两荤两素,一大盆鱼汤,再加上一钵捞饭,看起来还算是丰盛。国柱一边盛饭一边说道:“据说李回来和老爷谈了半天,当晚就坐着那艘画舫去了金陵。那画舫实在是慢了点,我估摸着他迟早得走陆路。”
秦宸知道他在算计什么,撇了下嘴说道:“你爹和他一路,你还是盼着他平安无事的好!那只小狐狸呢?”
国柱觉得黄瀚方正迂腐的实在是辱没了狐狸,不过他也心疼东西,就没有替狐狸正名,带着些怜悯说道:“他媳妇快生了,前几天就有消息说情形不大好,昨天又有人来催,他坐沙船走了!”
秦宸撇了撇嘴,为那个女人担心之余,又鄙视了黄瀚一把。那家伙也不过是个文弱书生,在堤岸上有他没他也没甚区别,偏偏他把自己当做了擎天巨柱,非要上演一出悔教夫婿觅封侯不可。
到底是个陌生人,秦宸担忧了没两分钟,便想奉行一个饱一个到的养生方。张兴却又过来叫人,秦宸只好眼睁睁的看着国柱占据了自己的地盘,牺牲午睡时间和老爹联络感情去也。
秦敏正在看书,见秦宸进来他揉了揉鼻根,挥手示意秦宸坐下,说道:“萱儿母子在杭州,虽说有严家人照顾,到底不如在眼跟前看着。。。我有公事不能离开,你今天歇一夜,明天坐沙船替我去看看他们母子。”
秦宸起身答应了,正想下去安排一下。秦敏又抬手示意他坐下,端详了他半响才嘱咐道:“你年纪到底还小,又无心在仕途上,遇到事情还是藏拙的好!”
见秦宸一脸的讶异,秦敏冷笑了一声,淡淡说道:“皇家向来是爱才却不惜才的,你这几天在那位面前甚是露脸。。。他身边无人,再狂妄也熄不了他招揽的心思。你要是无心,以后还是避着些的好!”
秦宸不知道李又提了什么幺蛾子,心里有些怒意,冷笑着说道:“他也太放心了些,就不怕养虎为患么?!”
秦敏摇摇头,苦笑着说道:“现在大家还是一体。那人一日不死,十二皇子就没有一日出头的时候。十二皇子自然是聪慧的,可是除了秦家,除了圣宠,他身边就没什么支持了,而圣宠。。。从来都是不可靠的!”
秦宸刚想争辩几句,毕竟十二还有尹由之的支持。秦敏却说道:“我和六皇子已经约好。要是这回皇帝只是随意的发落几个人,他不会再纠缠秦家。如果皇帝盛怒,从此我便是六皇子门下的一只走狗!”
秦敏苦笑了一下,淡漠的说道:“或者过于隐忍,可是我这辈子唯一的抱负,不过是报复那个人。。。”透过舷窗,他怅然的说道:“小时候我和你三叔一起读夜书,饿了有点心总是一掰两半,两个人的身量差不多,冷了不拘谁的衣服,随便拽出来就往自己身上披。。。再不然就是两个人挤在一张椅子上,围着一张毛毯读同一本书。。。”
说着他脸上带着愤恨,恶狠狠的说道:“一个是兄弟,一个是岳丈,不管是付出多大的代价,这个仇我总要报!”说完他回身,恹恹的说道:“我只出卖了自己,你还是自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