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夫人看起来是个很福气很富丽的女人。华丽的披帛,满头的珠翠,把她身边的丁氏映衬的有些清贫。
陪她一起做客的是四个女孩子。大沈姑娘名芙是她的庶女,梳着流苏髻,戴着七宝簪,穿着嫩黄色绣芙蓉的绢襦,系着水绿色的褶裥裙。她的五官长得十分周正,只是眉目间有着隐约的媚意,身子弱弱的依着沈夫人显得有些疏懒。
小沈姑娘沈蓉,虽然是沈夫人亲生的,却显得不大出众。线条有些模糊的容长脸,戴着些睡意的五官。普通的双丫髻,未作任何装饰,要不是她身上穿着和姐姐一摸一样的衣着。秦宸还以为她是跟来伺候的丫鬟呢。
还有两位姑娘是丁氏和沈夫人的弟弟,吏部尚书丁允的女儿。嫡出的七姑娘丁琪和最得宠的九姑娘丁玖。
丁琪是位很醒目的姑娘,一身耀眼的石榴红外边松松的披着淡黄色披帛,盘福龙髻上是七彩的花冠。清瘦的容长脸,高挑的凤目总带着睥睨的神情。
丁玖姑娘倒显得可亲些。微园的容长脸,睁得大大的却带着些朦胧的眼睛总是好奇的注视着众人,红得显得有些肉欲的嘴唇微微张开,像是随时要惊叹一番似的。
汝儿和若曦显然不大喜欢两位丁姑娘。见到丁琪,汝儿一下子就耷拉下脸来。本来若曦还拉着汝儿的手小声说笑,可是一看到最后下来的丁玖,她马上住了嘴,回头对着身后的大丫头豆蔻、沉香冷冷的吩咐了几句。才拉着不清愿的汝儿迎着客人走了过去。
秦宸和秦宝直到女人们的亲热告一段落,才相跟着上前见礼。
一向对秦宸冷淡的沈夫人今天对他热情了许多,甚至还关切的询问了几句秦宸伤口复原的情况。以至于正在和秦宝打趣的丁琪都好奇的多看了秦宸两眼。
不过秦宸还是一贯的木讷,期期艾艾的也说不出什么来。丁琪不屑的看了看秦宸,就把话题转回到几天前秦府的寿宴上了。
听着丁琪如数家珍的描绘着宫里送的礼物,秦宸都有些恍惚,以为那是丁家的人在过生辰。
小丁氏不大喜欢这个话题,大家坐下没多久。丁琪刚准备详细的描述一下,秦妃赏给秦老姨奶奶的那套青玉头面的时候。她却站了起来,笑着请两位姑妈,堂妹以及几位表弟妹到她的院子里,那里石榴花开的正好。
沈夫人却不着急起身,慢声细语的问起了王氏和秦娟儿,还说要去给老夫人行礼。
丁氏不置可否,倒是小丁氏连忙说道:“说起来也是不巧,昨天那边打发人过来说老姨奶奶不舒坦,今儿一大早就把我们太太和大姑娘接走了。我们老太太昨儿睡的晚了些,刚打发人来,说是中午要请姑妈和妹妹们吃饭呢!”
听了这话沈夫人倒也罢了,只是说喜欢竹园的景色,想一路走过去看看那些青绿。
丁氏想了想,吩咐了凌秀几句,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等一众女眷们慢悠悠的逛到竹园的时候,竹园的小子们已经没了踪影。只有国栋和方旭两个低头垂首站在院门外迎着。
一进竹园就是一条夹在清翠竹林之间的青石小路。早晨太阳照在紫竹的梢头,绿色的竹叶被光线染的明亮夺目。走在路上,风吹过时会有露珠从叶稍滴落。含在嘴里,清涩的感觉仿佛能把一身的倦意带走。
秦宸伴着汝儿有意识的落在最后,有一句没一句的听秦宝和丁琪高声谈论着那场寿诞,说着宫里送出来的两副金头面,还有那些叫做天水碧的绸缎。
秦宸皱眉,秦家的那位老姨奶奶做寿,秦妃碍于颜面赏赐些礼物也说得过去。可是那两位不知道那里冒出来的贵人,这么亲切又算哪家子的事情?
走在汝儿前面的丁玖忽然回头,望着秦宸腰间的玉佩惊叹道:“五表哥,你系的这块福寿佩雕工可真精致,是在那个铺子定制的?”
秦宸也算的上是见多识广,可还是被此姝的直接大胆给吓了一跳。他微垂眼帘,用眼波询问汝儿:“怎么回事?我们不是第一次见面么?她为什么这么唐突?”
汝儿不是第一次见丁玖,对这位的行事也算是熟稔。接到秦宸求援的眼光,她只是撇了撇嘴,曼声说道:“这是去年郡王府给哥哥的生诞贺礼,可不是从那个铺子里随便买来的。”
听汝儿这么说,丁玖到没了主意。她生母的出身不好,可是丁家到底是世家,人情世故多少懂些。知道这种东西没有转送的道理。可又不舍,只好怏怏的看着秦宸的腰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