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宸觉得牙痒痒。明明是个狡诈的小子,为什么会被认为是温良君子。他是主意识!他的家人,他的麻烦为什么要让自己来背?!如果可以,他想摘下自己的脑袋,揪出自己的灵魂,在那些皮层、髓质、神经元、dna之间搜索一遍。在21克的重量之间寻找一个意识应该不是太难。可是他做不到,他只能傻傻的坐在这里,为那个人人夸赞的如玉少年收拾烂摊子。为那个臭屁到天上的悍仆擦屁股。他不想埋怨别人,只好呆坐着想替隆儿找一个借口,找一个理由来解释,隆儿怎么会有胆子冲撞小丁氏。
秦宸不想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可是怎么想怎么觉得隆儿是看自己不顺眼,他没胆量挑战赵国基的权威,却要借机离开秦家,离开自己这个碍眼的笨鬼。。。
赵国基倒是老神在在的,他把方定打发了出去。走到秦宸的面前双手拍击了一下,见秦宸受到惊吓,打了个激灵,茫然的注视着自己。便诡谲的笑道:“你别东想西想了。隆儿是性情中人,他不会像你似的顺风跑的!”
被扣了帽子的秦宸觉得自己很可怜。或许事情很小,可是他不喜欢这种事态被别人掌控,自己却两眼一抹黑的感觉。看着赵国基满是恶趣味的脸,他心里一阵阵的失望,忍不住问道:“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可不可以离开这里?我没什么本事,可能找不到正经的工作。可是我也受过野外生存训练,不然扛个麻袋做个苦力的也还称职!”
赵国基看着他垂头丧气的样子,反而正经起来。搂着他的肩膀安慰他说:“安啦!没那么严重的!你有点出息好不好?!其实我也不想逼你争什么的,可是人家都欺负到脑袋上了,我们也不能支愣着脖子,等着挨板砖是不是?”
秦宸看着赵国基憨厚的面孔却觉得他矫情。他开始思念起从前那个英俊帅气却有些玩世的青年来。张了张嘴,可是一块名叫生分的骨头却把他的话卡了回去。
赵国基察觉到他的疏离,可是有的事情却不是言语可以解决的。他松开秦宸的肩膀,直起身来,低声嘟囔了一句。在秦宸尽力的想弄清他的语义的时候,他却嘻笑着说道:“老弟,我也想金盆洗手的,可是我现在是做大哥的人,总不能不管下边人的死活吧?”说完他也不看秦宸充满便意的脸,自顾自的解释起来。
秦家的大家长或许还没考虑过继承人的问题,可是秦家的下人们却已经争不可开交。老人家常说三个人就是一个江湖。秦家上下五六百号人,只分了六七个派系,也算是斗争少的家族了。
其中人数最少,可以忽略不计的是以前伺候秦家大少爷的几个倒霉蛋,他们现在都在西角门的马棚里当差。
在依兰轩的那一支大部分是二少奶奶严氏的陪房家人。严氏一向随时守分,她的心思全在秦萱的身上。严家是书香门第,她自然希望秦萱能有金榜题名,一朝天下闻的机会。平日里除了督促秦萱读书,她基本上是任事不理,调教出来的也是安分守己的本分人。
小丁氏的陪房再加上王氏的陪房家人,这两支颇有些墙头草的味道。
小丁氏自然是想戴上国公夫人的冠冕,可是王氏和秦宁却是无可无不可的。她势单力孤的总会有心灰的时候,每到这时候,她会觉得肥水不落外人田,想扭头去拱表弟秦宝上位。当老板的摇摆不定,她下面的员工也只好骑在墙上左顾右盼了。
倒是丁氏的陪房坚定些,他们和秦宝的四个奶娘家的人马,拉拢着那些墙头草,一门心思的想把秦宝扶上国公的宝座。他们虽然不敢到秦母、秦放的面前说三道四。可是却想在秦家的大小事务中插一把手分一杯羹,好为日后秦宝接手家业时添几分动力。那些都是有主的奶酪,怎么肯让他们随意,争执自然在所难免。
方赵两家是秦家下人中最大的一股势力,他们本来不想站到秦宝的对立面,拥秦宸上位的。可是秦宝却不给他们机会。他那一支的管事想尽办法,要踩着方家人往上爬。他又嫌方赵两家的小子们不可心,把原本伺候他的方定兄弟和隆儿换成了自己的奶哥。老方信虽然忠心,可是也要为儿孙们打算。如果现在就步步退让,难道以后要让自己的孙子们喝风去不成?他虽然没有公开站位,可是对自己孙子们围着秦宸打转的事情却是不闻不问的。
开始的时候这帮小子们并没有牵扯到大人的争执中,他们没事的时候只会钻在外书房里做自己的事情。可是架不住眼红的人多,秦宝的奶娘凌春家的看中了这里的差事清闲,求了秦宝,想把自己的娘家侄子塞进来。秦宝本来就是耳根子软爱揽事的人。他也没多想,就打了保票,去求秦母。谁知却碰了钉子,一向好说话的秦母还把凌春家的叫了去骂了一顿。事情不大,中间也没人添话,可是凌春家的从此就恨上了外书房的这伙小子们。在她的挑唆下,对付不了大人们的失败者,把目光对准了没有准备的半大孩子们。
那段日子对方定们来说是一种煎熬。迈的步子大了些都会有人跳出来说他们踩了路边的花花草草。踩着小碎步又有人骂他们偷懒不干活。动辄得咎的处境,再有自信的人也会检讨自己的智商。外书房笼罩在一片愁云惨雾之中,直到凌春家的惹到了隆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