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看来只有把这些画材给退了。”
“不行!”她大声否定。
“啊,为什么?”我吃惊地看着她。
“那儿离这儿这么远,我走不动了。再说,万一不允许退货呢?”
“试试。也许别人理解可以退。如果你走不动,你就在这儿等我。”
“不可以!你不要去!”
“啊?那你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很简单,可以像他们一样!”樱雪指着那些街头画家,“给别人画上一幅画,不就有车费回去啰。你看,笔啊,纸啊,颜料,一切都有。”
我沉默下来。“让我想想。”
“是没有信心?”
我摇摇头。
“你觉得为难?”
“我明白你在为难什么,顾忌什么。”说着,她温和地握住我的手,“就此一次?”
莫非我真的要融入他们之中去?成为他们的一份子?这会是个开始吗?
“街头上有多少所谓的艺术家,就抱着那一点点天赋,自以为是,要么抛家弃子。要么招摇撞骗”
“你父亲抛弃了我们。他不要我们,就是为了这些不值一文的画。你不能像他那样”
母亲的训教又不断地在我脑中响起。
“不行。”
“为什么不行?你平时不也在画吗?”
“那不同。”
“你认为有什么不同。你是在顾忌你妈妈。但就这一次,又不是叫你天天在这里画。就一次?”
“”
“实话告诉我,难道你不想?”
“我”
“也许,不像你想像得那么可怕。”
“”
“就当为了我。我的用心良苦。”
“用心良苦?”我不解地看着她。
“求你。画嘛。现在没有比这更好的解决办法。”
“什么用心良苦。你能不能说明白?”
“非要我说出来吗。”樱雪抽回手,看我一眼。
“钱包是我故意丢掉的。”
“故意丢掉?”我非常吃惊,“为什么这样做?”
“傻瓜,你还不明白?”她扬起脸盯着我的眼睛。
“何苦这样。”
我沉思起来。这时她又拉过我的左手放在她膝上,在我掌心上轻轻地画圈,等待我的回答。
“好吧。”我鼓足勇气。
“真的?”她开心地扬起我的手。我们相视而笑。
“就这个位置吧。”樱雪拉着我走到他们之间。
“请大家多多关照。”
樱雪大声说道。大家专心作画,没有人搭理我们,只有两三个正在歇息的看过来,对我们友好地点点头。我腼腆地朝他们笑笑。
“没有凳子啊。”我说。
“这嗯,有了。”
樱雪连续问了周围几个人,借了两把多余的折叠椅。
“哪,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啰。”
我们摆好凳子,支起画架,将画笔画纸一一准备妥当。在画架的脚架竖起一块纸板,上写:肖像画素像画素描十五元油画四十
我们等了半个小时,无人问津。这时间内,我无比紧张,仿佛是面临一场重大的考试。会有顾客吗?第一个顾客会是谁呢?是男的,还是女的?是年老的,还是年轻的?我会画得令他(她)满意吗?“怎么没人来呀?”樱雪说。
“是啊。连问的人都没有。”
“得想想办法。”说着,樱雪走到外面。
“先生,您要画肖像吗?”
“小姐,您要画吗?”
“这位女士,留一下步好吗?”
有的摆摆手,面无表情就走开了。有的往我这里看一眼,然后摇摇头,有的问一下价格,又问需要多长时间,皱一下眉,仍是走开了。
如此过了二十分钟,樱雪有些气馁地回来。
“让你受委屈了。”
“一点不委屈。只是想不明白,这些人赶着上哪儿去呢?”
附近一个刚给顾客画完画的男青年画师这时走过来。
“老弟,新来的?”
“你好。”我们点点头。
男青年个子不高,穿着一件很旧的皮夹克,一头电染过的头发乱蓬蓬。
“可要等一些时间。哟,你们都没有作品摆在这里噢,有人来了,我回去啦。老弟,慢慢来,别急。”他朝我眨眨眼走开了。
“真得感bsp;第七章(8)
谢他,好心提了醒。”樱雪说,“那,现在我就来当你的模特。也是第一个顾客。”
“素描十五,油画四十五。”我打趣道。
“哎哟哟,这么贵。”
她在折叠椅上坐定。
“这个姿势可好。”
“头往上抬一点,脸往左侧偏一点点尽量放轻松,自然。”
画着画着,纪美的影像又不断在我眼前晃动起来。我分不清坐在我面前的是樱雪还是纪美,我画的是樱雪还是纪美。
“姐姐真漂亮啊。”
身后不知何时站着一对母女。母亲三十岁上下。女儿五六岁。
“要画画吗?”樱雪从凳子上站起。
母亲微笑着点点头,然后对女儿说,“来,让哥哥给画一张。”
“好啊。”小女孩高兴地拍手道,“我要画一张同姐姐一模一样的。”一句充满童真的话将我们三人逗笑。
“等囡囡长大了,就会和姐姐一样漂亮了。
“来,坐到这儿。”樱雪拉着小女孩在椅子上坐下。
“好嘞,看向哥哥这里。”我说。
“不要乱动,看着哥哥,才能画得像姐姐一样漂亮。”母亲在一旁叮嘱。
小女孩梳着两条羊角辫,别着蝴蝶形发夹,穿一件粉红色乔其纱裙。两只手放在膝盖上,郑重其事地端坐,脸上甜甜地笑着。好不可爱。
“澄海,加油。”樱雪低头在我耳边低声耳语道。
“多漂亮的小姑娘。”
“像你小时候吧。”
落笔之前,我认真地端视了小女孩一会。我思考着要怎样把她画成最好的作品。在我作画期间,樱雪同小女孩母亲在一旁闲聊家常,不时向我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