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副苦口苦脸相。昨夜没睡好,一定有黑眼圈。妆又没怎么化。见不得人,恐怕会让你失望。”
怎么会失望啊。我弄不明白她的意思。她说的黑眼圈我也没看出来。她化着烟熏妆。
“什么事情令你如此闷闷不乐?”
“多着呢。学校的事,生活的事,这啦那啦,又要照顾弟弟”
弟弟。我第二次听到她提起弟弟,便留心她是有一个弟弟的。由于自己是独生子女的缘故,一直理所当然地认为全天下同龄人全是独生子女。因此对多兄妹的未有留心,而一旦留心起来,便觉得他们与众不同。
“你弟弟读几年级?”
“算是初三。”
“你爸妈呢?”
“死啦”她没好气地答道。
“死啦?”
“没有。”她嗯嗯作笑赶紧改口,“都好好活着。诅咒父母死去恐怕要遭雷劈的喔。”她眯笑起眼睛。
“你怎么都不出去逛逛的,又没什么约会。”她接着说。
“在宿舍挺好。”
“明天陪我去看望我弟弟怎么样?”
我本来说不想去的,但不知为什么我现在拒绝不了她。
第二天早上,因为有约,我早早地起了床。漱口洗脸时,温岚发来短信,告诉我她已经来了,在食堂一层早餐部,就不上宿舍了,一起吃了早餐再去。我回复说好,很快下去。
周六早上的食堂一贯的冷清。进入早餐部,我一时没看到温岚。若不是她向我挥手,我是认不出她。她换了个发型,扎起马尾辫。烟熏妆亦不见,而是淡淡的浅妆。穿粉色雪纺轻纱套裙。长丝袜,黑色浅口露趾高跟鞋。一身清新淡雅。
看到我显露讶然的神情,她低声开口道:“有这么奇怪吗?”脸上旋即挂着不自然的微笑。
“没有。”
我问她吃什么,她说随我。我便打来两份牛丁炒河粉和两杯豆浆。落座后,我问她:“你很久没见你弟弟了?”我猜测她这身打扮是此缘故。
“一个星期见一次。”她坐姿亦优雅,直直地坐着。
昨天我还未问清楚去哪里看望她弟弟。
“去感化院。”
“感化院?”
“不良少年。和人合伙打劫店铺。”
“打劫什么店铺?”
“在陶街一家音像店打劫进口cd和绝版黑胶唱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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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喜欢这些东西?”
“哪是。有人背后怂恿唆使。我弟弟可令人头疼,屡教不改,这是第三次进去了。一次同样是打劫,一次聚众打架斗殴。”
用完早餐后,我们乘坐大学城专线公交车。由于是周六,加之天气好转,外出的学生很多,公交车非常拥挤。我和温岚挤在中间,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沉默的时间,我看向温岚。淡妆的她,我才看清,亦是面容清秀的女孩。眼睛很大,明亮有光。鼻翼两侧有小小雀斑,笑起来时,隐约不见。一张小巧的嘴时常撅起,显得孩子气。
…
该买点什么,便在路边水果店买了一个果篮。然后沿着一条倾斜的、两旁种满高大桦树的公路走了约十分钟。
拐过一片稍茂密的树丛后,看见一片浅红色的建筑群。大门牌坊挂一白色bsp;第二章(13)
牌匾,几个黑墨大字:白云感化院。
我们向门卫出示证件,作来访登记。然后沿着主院道前行。主院道笔直宽阔,沥青路面坑洼泛白。两侧黄槐散发清幽香气,枝叶阴翳繁茂,似百年中学校道。树隙间传来朗朗读书声。偶尔有穿蓝白运动衣少年与我们擦身经过。
“好像是一所校园。”我说。
“与普通学校没有很大区别。一所严格许多的寄宿学校罢了。这两侧是教学楼。有的学员周六还要上课。前面是办公楼,我们需要在那里办来访手续。”
我们沿着高高的阶台拾级而上。一个雅致清幽的庭院。中间耸立一座铜制雕像,左侧少男高举火炬,右侧少女手抱书本。四周玉兰树盛开大朵洁白花朵,清香扑鼻。
我们进入三楼一办公室。一个穿蓝色制服的大叔认出温岚,大声说道:
“哎哟哎哟,这不是温岚姑娘吗?怎么弄成这样?”
“哎哟哎哟,怎么弄成这样?”温岚看见他讶异的口吻,鹦鹉学舌地说道。
“温岚,大叔我差点认不出你来。怎么突然一身乖乖女的打扮?你可把我女儿教成这样。我女儿以前的打扮就是你教的吧?”
“好好好。雅雅最近还好吗?”
“长大了,开始不听爸爸的话了。”大叔一脸和善微笑,起身去文件柜取文件。
“这里的教监长。”温岚对我低声说。
“填一下表格。”
温岚接过表格坐下,“家明他表现得怎么样?”
“有进步。脑袋瓜子灵活,学东西很快。但还是贪玩了一点。”
教监长打量打量我,低声对温岚耳语。温岚看看我,轻声咯咯笑。我不知他们在说什么,尴尬地向他们点点头。
温岚填好表格,教监长飞快地盖章签字,然后对我说:“果篮和包裹留下。我们需要作检查。这是例行工作。检查完后,等会我们会派人送过去。”
温岚用手围起嘴巴贴近我耳朵道:“严格得很。”
“你们去112室见家明吧。他知道你今天要来,恐怕已在那里等候多时了。”
我们下到一楼,在闸口处把那份签字盖章的表格交给在此值班的女教监。女教监迅速扫一眼表格,对我们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