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走水路,这种乏味的事,漫长而孤寂。对于这种事,魏辽早有准备。脚下的斗笠里他包了三葫芦满酒,两斤狗肉,每到一处风景好的所在,魏辽便放下篙,任水冲着筏,在筏上放上一块长方的短板,就着一头坐下,一头打开酒肉。
夕阳残挂,风正轻缓。长河上,一条筏孤独地随水流南下。
良久,这个年轻豪迈的男人站了起来,戴起斗笠,整了整雨披。他稳健地点篙离岸,然后筏在水力的作用下行进,如微风一般轻快。
长河汇到一个从西往东流的大河,在岔口,是一个繁华的小江镇。
在夜色里,魏辽扎筏,下筏,腰上挂上了长剑,来到了一个不小的酒肆。
沿途不少落魄的浪荡子弟成群结队在路边徘徊,打量着外来的人,先从外貌气质上看看这个外乡人好不好欺。魏辽压着斗笠,稳健地走起路,于路无言,山一样的沉默直给人造成一种压抑。
离开潜在的骚扰,来到酒肆前,魏辽卸下斗笠,显出一张年轻消瘦的脸,从活计手里接过一碗酒,尝了一碗,再进到酒肆里面。很多南方的酒肆有这样的规矩,对外乡人,客人先免费尝一碗,觉得好就留下,不合口走了也无妨。
这水上人家的风气很是豁达。
在东汉这个年代,江河上跑生活,那是拿命在拼。江客们出手大方,很重视面子。因此打架的事常有发生。主人家对这样的事绝不可阻拦,否则视为严重的挑衅。在打完之后,自会有人摆酒席,赔偿。
酒肆里坐满了人,很多人喝得面红耳赤。魏辽进去的时候,正巧一个汉子扒开衣襟,脚踏在矮桌上,举着大坛倒饮,很是雄壮。不时有人大声叫好。
魏辽找到一个人少的酒桌,撩起衣摆,就塌上,跪坐了下去,放好了腰刀,点头与同桌的人示意,又喊来打酒的少年,各请了一盏。
绝不可目中无人地坐下,那将会激起很大的麻烦。
魏辽举起酒盏,同对坐的中年短襟汉子示意,中年汉子豪迈地一饮而尽。
魏辽问:“不知,此镇往桂阳还有多远?”
汉子回答:“水陆不足二十里。”
魏辽喊来打酒的少年,吩咐再与中年汉子请了一盏。中年汉子笑着与魏辽举盏。魏辽仰头饮尽。
两人推盏喝了十来次。那中年汉子觉得不尽性,又喊打酒的少年添来大碗,回请魏辽。魏辽喝得面不改色。那中年汉子暗暗吃惊魏辽的酒量,却不服气,在脸色红如血的时候,终于喝倒了。
魏辽直起身子,下了塌,走到高柜。酒肆主人正拨着算盘。
“讨饶!”
“什么事,客人!”
“我朋友喝罪了,想借间房。”
“无妨。”酒肆主人喊来一个少女。“将客人领到客房。”魏辽在柜子上放了一大把铜钱。酒肆主人看了一眼,接着拨算盘。
酒肆少女领到后院,推开了一间还算宽敞的房间。魏辽与打酒的少年合力把中年汉子搬到塌上。中年汉子犹自呼呼大睡。打酒少年又飞快地跑出了后院,回到前店。酒肆少女把各处粗略地擦扫一边,也退身出了房间。
魏辽把一张长凳挨着打开的窗,解下雨披,靠墙贴挂,搂着古剑,靠雨披坐了。土墙面凹凸不平,有干黄泥的感觉。在外一夜,自然睡不好,魏辽半眯着眼,果然在夜间捉住了几个浪荡子弟,一个个从窗户扔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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