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当初有个家伙曾经强烈建议哥们儿在文中加入深刻的自我剖析云云……很显然他是被《四面墙》在选取题材以及表现力上面起到的效果所迷惑了,因此才会提出这种同时损害《四面墙》两方面吸引力的傻气提议。虽然说题材似乎是沉重的黑暗面,但《四面墙》却并非真正意义上的现实主义作品,其反思和剖析是建立在轻松的基础上的。监狱里面的事情绝对并非就象是哥们儿写出来的一样,用美国法庭宣誓的用语来套一下——那是真实,可惜不是真实之全部。不能太相信其沉重,正如不能太相信爱情小说中的爱情,二年八个月的监狱生活,萃取出了有趣的情节供读者咬嚼,同时进行了表面上近似流水帐的叙述方式,这里恐怕有些猫腻,难说是为了可读性而作出的努力,自我剖析?那是可读性上面的漂亮雕塑,喧宾夺主起来的话,恐怕就要动摇其根基了。
其实四面墙对读者的直接号召力和影响,首先当然是在习惯用语方面,以本人为例,现在聊天时候多了一个惯用词“鸟屁”……当然,这未必多名值得提倡就是了。但要说深一层的话,我读《四面墙》受到的最大震撼,是那种“强烈的顺理成章”,主人公和其他角色的一些行为的描写上,带有一种强烈的无奈感,暗暗带出了一种环境的巨大力量,似乎任何人都会顺理成章地被卷入那种生活方式的洪流,所有人都要在规则下选择卑鄙、乡愿、孱弱,而基本上没有个人意愿发挥的余地,你可以代入,你可以不满,但你基本上不可能作出与书中人物相异的其他抉择,其不可抗拒的程度,甚至给我一种近似于宿命的压力。
在这种洪流的压力之下,《四面墙》的人物描写又是有趣的,各人的行为绝不是单纯的模式化,人们有刻意、有伪装、也有反复,但是一眼看去却又特色各具,分明体现了特定环境之下的人性本质。尤其在极富特色的环境民俗用语的掩盖之下,还能够微妙地凸现人物性格就难能可贵了,同是流氓头子,庄龙和二龙的行事应该说颇有相似之处,但却又分明是截然两样,人和事的紧密相扣是《四面墙》的一个成功之处,与其说这是作者的刻意安排,我更愿意相信这是直接来源于生活造成的,或许生活本身就具有了最为缤纷自然的色彩。我相信哥们儿的创作能力,但这部作品的卓然之处,其决定性因素恐怕还在哥们儿的创作能力之外。
关于这本书作为写实经历的确认,我认为另一个可供佐证之处在于其人物面孔的模糊不清,当然,主角的经历给人的感觉,在印象上似乎就理所当然是应当事件鲜明而人物模糊的,偏偏《四面墙》又不是一部能够存在“高大形象”的作品,于是这种模糊感和真实感互相交织,进一步得到了增强,我们面对着是一个可以相信其经历的讲述者,作者和读者都无法全知全能,事件模糊的摆放在那里,等待着我们。
这种模糊似乎是一团浓雾,以主人公麦麦为中心,周围伸手可见的地方是清晰的,是活蹦乱跳的影子,但视线向周围荡漾开去的时候,便越来越难以看清。我们看到了麦麦在各个环境下寻找到的伙伴,如舒和,如老三,看到了对他有比较重要影响的人物,如二龙,如日本儿,麦麦看不惯的人物,如疤瘌五,如小杰,甚至是麦麦工作环境中挨得近的,如何永。但这些人之外的就一概的面目不清,似乎都蜷缩在床下的角落里,即使是崔明达类的“人物”也只有模模糊糊的一个人形——因为他离主角的视野有些远。
前面说过了《四面墙》其实是一部处理加工过的伪现实主义作品,麦麦的好命我们就不用提了——在监狱里上有人保,下有人罩,周围混得开,作为监狱生存基本功的各方面也过得去,在监狱里基本上不需要适应期和心理调整期。粗看去这样的日子似乎一般的艰辛社会人还要自在些……麦麦甚至能保持一定程度上的清高自诩,如果我们代替作者来剖析一番的话,麦麦的是非观甚至与二龙保持了紧密的一致,这是否暗示着麦麦在墙内的社交并非象书里单纯描写的那样简单,这里面似乎颇堪玩味。
而同时,书中的情节也颇有不少的痕迹引人猜测,总觉得这里似乎缺少了一段记叙、那里又象是生造了补上去的情节,麦麦的际遇实在太好,应对又过于老辣——老辣到不象是顺口而出的回答,倒像是考试第二天才想到的标准答案。就我个人不负责任的猜想,在此恐怕有作者有意的曲笔在里面,为了某些意图而服务的,这种服务在某些时候显得过于急切和过于着迹了些,比如结尾时的刻意提醒,联想是早已经在读者心目中产生了的,人本来就生活在墙的里面,无论那墙是否实际地以物质形态存在于你的周围。
…青衫落寞篇
(《四面墙》书评区)
出国多日,一直惦记的就有《四面墙》,今天看得爽过了瘾,感触很多,时间关系,就先说说《四面墙》出版的问题。一直以来,书友们在谈论《四面墙》内容文风等等同时,也在谈论该书的出版,大都觉得目前出版或许有些难度。不知道朋友们是否有些沮丧,哥们儿的心中又是何等打算。现在我想通过回顾一下历史上的所谓“地下文学”或者“抽屉文学”,和朋友们探讨一下《四面墙》的未来。
“地下文学”也好,“抽屉文学”也罢,我都用来指那些写出来后不能及时发表的作品。包括两类,一类是属于书信、日记、札记、随笔等作者不想公开的私人性的文字;另一类就是指文学创作,但由于某种原因作家当时不可能发表其创作,只好放在抽屉之中,在若干年后才能公开发表。《四面墙》或许属于后一范畴,当然我也希望她能早日杀青付梓,和众多的读者见面。但说实话,我并不乐观。下面言归正传类比一下众多的曾经地下蛰伏的文章。
建国以前的就不说了,太沧桑。陈寅格先生在1949年后创作了大量的诗词、此外有《柳如是别传》等巨著。在当时无望公开出版,陈曾自谓“盖棺有期,出版无日”。这仅仅是当时众多文人的代表,40年代末中国政治体制的大变革也造成文化发展上的革命性裂变。但能说这类文学作品就没有价值吗?显然不能。然而当时它却出版不了。
1955年之后,以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