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羊媳妇从锅上拽了一根羊棒骨递给孩子:“去去去!别在这儿碍事,出去耍去吧。”
太春笑说着说:“这是石蛋儿吧?你瞧瞧,眨眼的工夫孩子都这么大了。”太春摸摸身上,愧疚地说:“正赶上大爹落魄,连个玩意也没给孩子带。”
黄羊:“你说什么呢,只要你活着回来这就是天大的喜讯!对了,太春哥,我让你看一样东西!”
黄羊跳下炕走出屋去了。不大一会儿黄羊返回屋子,手里抱着一块用布裹着的东西,他喜滋滋地说:“哥,你猜这是什么?”
太春嘴里含着一块肉,咀嚼着,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摇摇头没说话。
黄羊把布解开,露出一块牌匾:“哥,这是咱三义泰的匾!”
太春接过那匾,一寸寸地抚摸着,眼眶里渐渐有了泪花:“这是咱三义泰的匾,咱三义泰的匾……这还是咱三义泰第一次开张的时候我亲手做的……”
黄羊说:“哥,你在鹰嘴岭出事以后,张友和做了三义泰大掌柜,他换了新的牌匾。我就把这旧匾收起来了。我知道它总有重见天日的那一天。这一天终于让我盼来了!”
黄羊把牌匾轻轻依着墙放好,重新跳上炕,端起酒杯。
黄羊:“这都是天意!哥,老天爷他不让你死,他让咱弟兄重又聚在一起,那就再把三义泰的牌匾挂起来!明天我就陪你进城,找张友和把话扯开来。看他咋说!”
太春沉默着,摇摇头。
黄羊不解地:“你怎么了?太春哥,三义泰是你带领大家拼着命干出来的,你就这样便宜了他?”
太春:“没用,什么都没用。卜泰曾经倒是归化城的一条汉子,现在如何?曾经也是归化城数得着的商界精英,如今又如何?算了,我已心如死灰,什么都不想做了。”
黄羊:“哥,别呀,只要你扯起三义泰的大旗来,我云黄羊就跟你干到底,不出三年三义泰在归化城又是一家大商号!太春哥有这个本事。你不是成天跟我念叨吗?‘人生一世草木一秋,男子汉大丈夫就应该轰轰烈烈干他一番事业’,现在你咋这样了呢?”
太春只顾闷头喝酒,并不搭话。
黄羊:“要么你是没信心了?我的好哥哥你难道忘了,十几年前,在萨拉齐,咱们不是白手起家把三义泰干起来了吗?还有,咱第二次干起三义泰的时候,我们不也是两手空空吗?哥,在归化城谁都知道你是一个商业奇才,三义泰在你的手里用不了几年一定能东山再起!”
太春:“黄羊,你别再劝我了。”说着太春端起酒碗:“黄羊,按说哥哥我已经是两世为人了,咱哥俩今天见面不容易,来,今天咱不说别的只说喝酒!”说罢,一仰头将碗里的酒一饮而尽。
黄羊不明白太春哥这是咋了,咋啥话都听不进去呢?黄羊端起酒碗,叹了口气,又搁下了:“哥,既然你不想做买卖了,那就跟着兄弟种地吧!就兄弟这几十亩地,还有那些骡马牛羊,够咱吃喝的了,你想干啥就干啥,只要你心里痛快就行!”
太春抬起头来望着黄羊,眼睛的深处藏着一缕忧郁,他缓缓地说:“兄弟,哥哥想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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