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金海市商业银行的行务会议结束后，因为真正要讨论的事不多，所以散会的时间还比较早。崔福云从会议室出来，先回了一下自己的办公室，放了本子和茶杯，活动了一下腿脚，就往隔壁监事长向志雄的办公室去了。
“哎呀，老崔啊，怎么亲自过来了。”向志雄看到崔福云进了自己的办公室，赶紧站起来打招呼，毕竟他是一把手，自己是排第二。
崔福云也没坐下，就站在办公室的中间，说道：“老向啊，有件事，比较重要，我一直想找你说说。”
“哦，你等一下。”向志雄过去把办公室的门关上了。“要不要坐下，慢慢说？”
“算了，站一下也好，天天都坐着。”崔福去说道：“事情也简单，就几句话。”
“哦，你请讲。”
“是关于这次民主推荐的事，我向跟他交个底，希望你能够理解和支持。”
“嗯，怎么呢？”向志雄早就听到崔福云吹风的声音，但这种事对方不说，他也不方便去问，如果崔福云不找他，那他就会按自己的意思去投票了。
“你知道为什么我支持提前换届吗？”
向志雄说道：“这个，我还不知道。”事实上，他确实不清楚。
“市委说是要安排我到人大去干一干，可以延迟三五年退休。我觉得这是一条好退路。不过，如果这次推荐没有实现上级的意图，估计就没戏了。你可能不知道，市委、市政府两边的领导都看中了同一个人，如果她这次上了，我将来的退路就好一点，如果她没上，那就会按时走路了。你应该知道这个人是谁了吧？”
“何玉萍吧？现在风声传得很多啊。又是发大文章，又是市政府通车仪式的嘉宾。”
“没错，是她。咱们俩也是共事多年，同进同退，所以我才放心跟你交了底子，希望你也能帮助我一把，尽量保证这次何玉萍能入围吧。”
“这一摊子，你交给她，能放心吗？”
“基本上放心就可以，说白了，他们几个年轻的，交给谁不都是一样么？”
“这倒也是，个个都有一定的能力。”
崔福云说道：“嗯，我把底子告诉你了，你看能不能答应我。”
向志雄叹了口气，说道：“哎，行吧，都是这个形势了。”
“嗯。还有啊，这个事我就跟你说说，你不要再和其他班子成员再说了。“崔福去临走了，又交待一句。
“这个自然，你放心好了。”
崔福云离开了向志雄的办公室，在走廊里慢慢走了几步，又折回头，往何玉萍的办公室去了。何玉萍的房间没关，门虚掩着，崔福云也没敲门，直接推门进去，看只有何玉萍一个人坐在那里看文件，就随手把门又虚掩上。
“崔行长，你亲自过来了，怎么不打个电话叫我过去？”何玉萍起身走过来，迎接住崔福云。
“嗯，我刚才到老向那儿聊了几句，就顺便走过来了，来看看你，不可以啊？呵呵。”崔福云和善地笑道。
“当然可以，你先坐，我给你沏杯好茶。”何玉萍知道崔福云喜欢喝茶的。
“不坐了，茶也不用泡了，也没什么事，我就顺便过来看看，站着聊两句就行了。”
“那，好吧。听你的。”
“小何啊，我本来早要来的，上个星期顾市长找我谈话了，把他和柳书记的意见告诉我了，我很支持啊。这几天，我看你的表现很成熟，所以也没有找你聊。”
“崔行长，我――”何玉萍还想解释什么。
“你不用说什么。”崔福云一摆手。“听我讲完。谈话之前，我有预感，所以也找你扯过相关的话题，你说得有理，我这位子给陈明松接是不合适的。我是看着你成长的，一直就是希望你能接位子，这个你自己心里有底，都清楚。开始我没有这样做，是怕就算我极力推你，你也接不到位，反而让他们更加记恨你。所以，开始我是让你自保的。”
“嗯，你跟我多次讲过。”何玉萍应道。
“现在我才发现，你比我相象的成熟、能干，现在形势非常有利，你就抓住机遇，争取成功。”崔福云说着，又开玩笑道：“以后啊，我还要等着你代表金海商行请我这老头子吃饭呢。”
“崔行长，你说笑了。”何玉萍动情地说道：“大恩不言谢，我也不多说什么，只是请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辜负你。”
“好了，大家心里有底就行了，我还去王行长那里走一走。你忙你的吧，我走了。”
何玉萍送到门口，说道：“你好走啊，崔行长。”
（二）
何玉萍把上个星期办公室转送来的大红请柬拿在手里，翻了两下，又看了一遍。想起这件事，还真的意思，当时谢秀萍把她的名字作为重点工程的突出贡献人物、海滨大道通车仪式观礼嘉宾，事先并没有征求何玉萍本人的意见，也没有告诉她。一直到上个星期四有人把两张请柬送到行里办公室之后，她才从办公室那边转接到，自己还有点儿吃惊呢。
后来，也就是上个星期五一起在龙湾印象吃饭的时候，何玉萍在饭局上说起这件事，谢秀萍说纯粹是因为她在金利集团公司贷款上给予了支持，所以把她确定为重点工程的突出贡献人物之一的，并没有想到什么民主推荐的事情，这种时间上的紧密关联，纯属巧合。
这时，何玉萍的手机响了一下。她放下大红请柬，拿出手机一看，是黄健发来的。
“尊敬的领导，你好，午餐定在金德大酒店三楼的八三六六包厢。黄健。”
何玉萍简单回了两个字。“好的。”
何玉萍回了黄健的信息，她突然想起上个星期自己还和顾一兵有约的，于是又给他发了一条信息。
“原定下午在金德汇报近期工作，不知有无变化？若来，大约何时？”
顾一兵很快回了一条信息：“下午走不开了，晚上如何？”
“好吧，还在金德？还是一招？”何玉萍又问。
“晚上八点之后，你在金德等吧。”
何玉萍回信息说：“好的，我定好房间再发给你。”
顾一兵那边没有再回信息。
何玉萍知道下午顾一兵来不了，多少有一点郁闷，但想想对方是“日理万机”的市领导，也是可能理解的，何况他还是同意了晚上来，自己就得想想怎么安排一下，下午得跟婷婷、司马昌盛联系一下，看是他们自己做饭，还是去父母家，或者上外面吃。
快到十一点半了，何玉萍提前了一点时间出了办公室，坐电梯去了地下车库。刚刚到电梯与车库相连的出口，她就看到陈明松的车子从车库通道里开过去，模糊地看到是陈明松开车，周建光坐在副驾驶位子上，至少后排有没有人就没看清楚。何玉萍想，这个时候了，陈明松和周建光出去肯定是去赴宴的，不知道是谁请客，也不知道还有些什么人，是不是关键时间要到了，陈明松也在加紧活动呢？
何玉萍上了自己车，发动起来，就出了车库，上了大街，向金德大酒店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