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谢秀萍站在市委副书记柳益成的办公室的门口，轻轻的敲了两下门，不等里面示意，她一溜就进去了。
“柳书记，难得你在办公室啊。打了几次办公室的电话，你都不在，我也不好意思打你手机。”谢秀萍很温和的说道。
“嗯，坐吧。”柳益成正看着文件，抬头看了谢玉萍一眼。“喝杯茶吧？”
“不用麻烦，我自己来。”谢秀萍很随意地把手提包放到柳益成桌子对面的椅子上，然后去饮水机那儿用纸杯给自己沏了一杯茶。然后她端着这杯茶，放到桌子上，又拿起柳可成半空的紫砂杯，说道：“我给你也加点儿开水。”
谢秀萍加完水，把柳益成的紫砂杯放到桌子上，才坐到那对面的椅子上，微笑着对柳益成成说：“柳书记，我今天来主要是汇报一下海滨大道建设工程的进展情况的，你是联系我们这项重点工程的市领导，可我作为指挥长，平时请示和汇报工作还做得很不够。”
可是柳益成答道：“上次，柳杰出国的事情辛苦你了。柳杰他妈妈还一直要我感谢你呢。”
“我跟王大姐是多年的好朋友嘛，大家在一起打麻将的时候，知道柳杰要出国学习，大姐也不宽裕，我只是帮大姐分点担子。”谢秀萍平静地说道：“一件小事，难得她还记得。”
原来，谢秀萍一直就注意发展与领导夫人们的关系，毕竟都是女人，组织一点女人们的活动，实行“夫人外交”是比较方便的事。年初的时候，谢秀萍打听到柳益成的儿子要出国留学，就以这个为由头送了二十万现金给柳益成的老婆，她开始还担心会遭到王大姐的拒绝，可是那个干干瘦瘦的老女人，竟然很自然地笑纳了，连半推半就的话都没说一句。这时她才知道，隐隐约约听说分管组织人事工作的柳副书记“乐于助人”的传闻是真实的。不过，当时谢秀萍也没有什么具体的事去求柳益成。平时，在市里开会遇上，她会热情地和柳益成打招呼，柳益成也会和蔼可亲地跟她点点头。偶尔柳益成带领市委办公厅的副秘长、秘书或者市委组织部部长之类，到他重点工程联系点上做调研，谢秀萍会以最高的规格进行接待，保证让市委办公厅、组织部的一班人个个说她谢秀萍热情、能干、客气、踏实。她在宾馆里准备的“工作餐”上，保证会从领导到司机个个敬到酒，甚至会在会议室里亲自为他们沏茶、加水。
“嗯。先不说海滨大道，你跟我讲讲，你们建设局领导班子的现状如何？”柳益成慢慢地问道。
“柳书记，我是个比较直率的人，在领导面前我就实话实说了。我们建设局现在是一正四副，五位班子成员。熊局长，是党组书记、局长，他为金海的城市建设做出了很大的贡献，这几年金海市的城市变化这么大，建设市场不断规范，几年未发生大的建筑质量和工程事故，这都是全市有目共睹的，尽管他年纪已经满了五十七了，组织上还是应该考虑他的级别问题。”
“嗯。”柳益成用他习惯性的声音，示意谢秀萍继续讲。
“黄副局长，人老实本份，工作上任劳任怨，不过他的年纪比熊局长还大几个月，自己也经常说，有了‘船到岸、车到站’的思想。李副局长，年富力强，坚持原则，不过他对建设业务不很精通，毕竟他是军转干部出身。易副局长，就比较特别一点，他是博士毕业，是市里做‘专家型’领导引进金海的，具体业务是非常熟悉的，为人也好，不过就是表达能力不足，加上他好像他是湖南中部一个县里长大的，普通话讲得比金海人还不行，大家反映听不懂他的话。至于我自己，我原来是在省建筑工程学校的老师，后来为了照顾家庭从银海市回到金海，先在海滨区建设局工作，后来任海滨区建设局局长，再从那个岗位上调到市建设局任副局长。当然，我今年已经四十九了，不算年轻，但是身体健康，精力充沛。”谢秀萍一口气说完，感觉口有些渴了，就喝了一小口水。
柳益成听了说道：“嗯。这一届市委年内还会对市直和区县的班子作一次调整，原则是‘大稳定、小调整’，主要是根据上级组织的意图做好换届前的准备。”说着，柳益成又看了谢秀萍一下，把话又跳到另一个地方。“很快，我们金海会来一位年轻的、新的副市长。”
谢秀萍微笑道：“柳书记，那我猜冯青领导出国深造的可能性很大了。”
“嗯。”柳益成停顿了一下，并没有去回应刚才谢秀萍那句话，“海滨大道的工作，你就不用详细汇报了，简报我期期有。你只回答我一个问题：市委、市政府关于国庆通车的任务，你能不能按时按质完成？”柳益成又问道。
“保证能。”谢秀萍很勇敢很愉快地回答道，因为她已经明白领导的心意了。
二
何玉萍从卫生间出来，回到小会议室的时候，崔福云行长已经学习完了昨天市委、市政府重要会议的精神，由各位行务会的成员的讨论一下如何落实。现在正轮到叶小鸥在发言。何玉萍走到自己的座位那儿坐下，听到叶小鸥讲道：“我认为作为城市商业银行，我们的市场定位就是服务市民。市政府是我们银行的‘老板’，政府是人民的政府。所以，无论从上或者从下来讲，我们行都应该在创建全国文明城市的活动中，尽我们的力量，落实市委、市政府所下达的任务。其实，就是没有这一活动，从提高服务水平和企业形象的角度，我们也应该落实这些任务。现在银行业的竞争越来越激烈，特别是在改革开放前沿的金海更是如此。我们除了要与传统的国有银行和新兴的股份制银行竞争，还要直接也外资银行竞争。据我所知，到现在进入金海的外资银行或者办事机构，已经有八九家了。在我行的四项任务中，除了户外广告这一块，基本不在我的分管工作这中，其他三项，提高员工文明创建认知度、树立文明窗口形象、提升员工的文明服务水平，都与我的分管工作密切相关。对于如何落实文明创建活动，我有几点建议：一是要加快我行各个营业网点的改造，特别是市中心的几个网点。二是要加大员工的培训力度，可以在全行员工中分批分期举办一次文明礼仪培训。三是开展劳动竞赛，可以由党群部和工会组织类似于评选‘文明员工之星’的活动。这些都是我的一些想法和建议。”
“何行长，谈谈你的想法吧。”崔福云说道：“你刚才不在，叶行长、王行长、刘主任都发了言了。”崔福云这么说，是因为他知道何玉萍和叶小鸥两个女人之间矛盾很多，按议事规则，讨论一般是从行务会排位最后的开始发言，最后由崔行长表态，然后再集体表决，而刚才何玉萍出去了，所以发言安排在了王海文和叶小鸥的后面。
何玉萍淡淡地说道：“文明创建工作的几项任务，与我分管的工作相关度并不太大，所以叶行长讲的建议，我也赞成。顺便说一下，刚才叶行长提到金海银行业的竞争问题，的确如她所分析的，非常激烈。据我了解的数据，到今天为止，金海的外资银行或者办事处已经是九家，而且年内很有可能再开设一家。同时，我认为外资银行的优势，并不只是他们员工的文明意识或者服务水平，他们最大的优势在于雄厚的资本、科学的经营管理经验，所以他们能在金海形成‘洼地效应该’，一方面吸引市场上的优质客户和低成本资金，另一方面吸引同行中的优秀人才。这两方面的实际情况，各位领导都是看得见的，我也不多说。我想提的是，根据中国加入wto后开放的时间表，从今年年底开始，各外资银行将可以向当地企业吸收人民币存款。文明创建工作肯定要落实，这是上级的任务，除此之外，我建议，一是要加强对真正股份制的研究，远景是争取股票上市，尽管我们去年搞了一次增资扩股，但还是资本金还是过于弱小，将来难以进一步做强、做大。二是要以市场为导向，以客户为中心进行一系列的改造，如建立客户信息库、实行真正的客户经理制、建立为优质客户服务的理财中心等。三是我们要大力拓展中间业务，既要巩固目前我们在结算、代理上因为市政府照顾而形成的‘本土优势’，还要进一步更新科技网络，包括应用软件的开发、升级。我的这些想法，不一定成熟，请各位领导批评。”
崔福云行长听得连连点头，等何玉萍一说完，他微笑着说道：“何行长讲得很好。”然后又对秘书梅瑛说，“小梅，要把何行长的建议记好。不过今天的例会不展开讨论了，下次要我们要专题研究一下。陈行长，下面你发个言吧。”
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