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菲啃着手指,趴在医院急诊室的走廊前。
她等了两天,心情的忧烦可想而知。
谷雨洁已经没事了,身体一向不好的她因为惊吓过度而昏厥,醒过来的第一件事便是紧紧抓住秦菲的手,睁圆了双眼问:
“他还活着吗”
秦菲见状,心中悲喜交集,喜的是——她不顾自己,只担心江闻杰的安危,那神态、言语充满了关切,字字句句真心真意……悲的是——江闻杰尚未醒来,医生宣布:“如果幸运的话,江先生经过治疗便可痊愈;但若闯不过,他极可能变成植物人。”
秦菲安慰谷雨洁:“还在观察之中,不会有事的。”说归说,她的心里却挺质疑的,万一江闻杰真的变成了植物人,日后不知会成为何种局面。
秦菲在长廊中踱来踱去,盘算着下一步该怎么走下去;她愁眉深锁,左思右想,希望能够为谷雨洁及江闻杰想出好的对策。
此时,张弛走出“加护病房”,秦菲立刻朝他奔去。
“怎么样”她关心地问。
张弛摇摇头,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按住秦菲的肩头说:“老样子,闻杰脑中的肿块一日不消,便一日不会好转——医生说唯有开刀取出肿块才有可能活下去。”
“啊!”秦菲激动地哭出声来。“那怎么办开不开刀呢”
“就算是开刀,存活的机会也只有百分之五十,一半一半啦!还有,开刀必须家属签字——秦菲,依你所知,闻杰到底还有没有亲人”
“除了有两个妹妹,其他的没有。”秦菲心酸地低下了头,她轻轻地说:“他的两个妹妹也没有联系方式,所以,可以说闻杰算是个彻彻底底、无亲无戚的孤儿——也正因为如此,他攻心计、谋战略的行为,在别人眼中是很可耻的,可是我仍然对他有信心,总认为他并非大奸大恶之人。”
张弛拿出手帕,交给了秦菲,劝她镇定点,自己也喟叹:“是的,要不是这个原因,我怎么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帮他呢”
秦菲的眼睛里泛着泪光,她有些不解地问:“我一直以为你是‘爱屋及乌’,为了谷雨洁而帮助闻杰的。”
“不完全是这个原因。”张弛略有腼腆之色,他想了想,牵着秦菲的手走到墙角的等候区坐下。“其实,在闻杰尚未出现之前,我承认自己喜欢谷雨洁,也有机会追求她,就像跟你……”发现不对,他飞快地转回了话题。“后来闻杰和谷雨洁恋爱了,这是天意,谁也阻止不了;因为他们都是孤儿,同病相怜嘛!”
“那后来呢”秦菲追问。她想知道,张弛之前对谷雨洁到底是何种心态和他相处了一年多,秦菲早已对他产生了莫名的情愫;她也是女孩子,也希望能有一位像张弛这样温文多情、敦厚朴实的男子来呵护她、宠溺她。
每次看见谷雨洁眯着笑眼和张弛谈天说地时,秦菲常有股嫉妒的冲动,希望自己能够化身为谷雨洁……
“后来后来的事情你都一清二楚,何必再问我呢”张弛苦笑。
“我指的是你的内心。”秦菲逼视着他。
“难道你看不出来我对谷雨洁的关心、疼惜及鼓励早已变成了手足之情,她——不可能爱上我。真的!打从一开始,谷雨洁就把我当作是她的大哥哥了,这种情感不可言喻,就算我开口跟她求婚,她也应允嫁给我,但我相信我们的生活也不会快乐的。婚姻的基础必须建立在真正的情爱之上;谷雨洁不爱我,她这一辈于只有江闻杰才是永远的……”
张弛娓娓道来,不急不徐,似乎说的不是自己。他的脸上相当平静,洋溢着光明的神采。
秦菲边听边想,这才完全懂了他的思想。原来,张弛一直介入的原因无他,和自己对江闻杰所抱持的心态一样——单纯无私的手足之情。
两人默默地并肩而坐,刹那间,张弛感到第一次和秦菲如此接近。
他很高兴对她做了这番表白。
医院的自动门打开来,进来几位神色仓皇的人。唐弥庆领先走近秦菲,唐小曼和马立青尾随于后。他们快步走近秦菲,叠声问道:“好一点了没”
秦菲摇头,把医生说的状况重新对唐弥庆报告了一遍。
唐小曼听完颇为自责,她垂下了头盯着鞋尖,泪珠滚了滚便滴落下来。马立青上前握住她的手,不发一言的给予精神支持。
“开刀的事由我安排,你带我找主治医生。”唐弥庆当机立断地对秦菲下达指示:“不能再拖了!”
天色渐渐地亮了,远方的建筑物在灰蒙、蓝白的曙色下慢慢成形,而且一幢接着一幢显现出来,像孩子手中的积木,带给人们无限的盼望。
唐弥庆、唐小曼、张弛及谷雨洁共同坐在茶馆的原木桌前,他们已经彻底长谈了整个晚上,该说的都已说清楚了。唐弥庆挖空了肚肠,实在不知道还有什么言词可以充分表达他的痛楚。
谷雨洁几乎无法置信“她是唐家女儿”的事实,这简直是天方夜谭。长久以来,她独自拥抱着“孤儿”的身份,行走于广大的世间;茫茫人海,她吃过不少苦,面对过许多凄凉的长夜,唯有猫咪忠实的陪伴她,为她解忧除闷,扫除一次又一次的挫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