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暖暖的东风里弥漫着淡淡的花香。
春是芬芳的,是一切生命的生机,大自然因为它的到来而充满活力,大自然也因为它奇异的变化,在人们的面前呈现出迷幻的风格,它一会让你飘飘欲仙,它一会让你兴奋不已,它让你躁动,也让你昏睡。
它以多情的春风,煽动着你,勾引着你,它用深浅变幻的阳光,取悦你、迷惑你。远山近水在它的手掌里,忽明忽暗,忽隐忽现。温柔的东风在它的怀抱里,忽轻忽重,忽缓忽急,它忽而拉扰你,亲亲你。忽而排斥你,冷淡你,你在她的季节里。亦兽亦仙,神智不清,那是因为它在捉弄你,它让你喜让你爱,让你忧让你怨,她在你理性战胜情感之后,又不知不中逃得无踪无影,这就是春天,一个永远让你痴心梦想,迷茫困惑的季节。
蒹葭又起来了,林边,水上,沼泽里,又出现了飞禽游戏的影子,北上的大雁鸿鹄,一日多过一日。她带着猎犬,赶着羊群,坐在山丘上,躺在山坳里,蹲在水潭边,她贪婪的欣赏着春日的美景,她仿佛觉得自己要出远门,北方那离去的雁阵,好像是直觉的写照。
那群猎犬也算没有白喂,它们在水潭边缠住了一只饮水的野猪。双方斗了一下午,媚娘站在山丘后,就像知道会有收获一样,疯狂的野猪一斗掸到了岩石上,众犬一涌而上,至野猪于死地。
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和猎犬一起将野猪拖了回去。天变了,滚滚乌云在东北风强劲的势头下,从北方猛压过来,顿时天空一片黑暗,密集的雨点随着狂风一道,由北而下。
又一个雨季开始了,雨水绵绵,阴风怒吼。有了充草的粮草,她们没有太多的担心,她们需要放松一下,母亲随媚娘一道,赤身*地在雨地里冲洗,她们希望这美妙的春雨,冲走所有烦恼和苦难,冲走人世间的一切歧视和不平,把所有生命都洗刷干净,也洗净她们自己身上的污秽,这一生,不会再有比这还痛快的事了。
雨季还没有结束,媚娘便和大批的奴隶一起被押到了南部。
这是一处广柔的荒野,他们一到这里就开始了大规模的垦荒,在这里没有了过去的清闲,为防止奴隶们逃跑,督官采取了严厉的监督措施,奴隶们不准单独行动,也不能单独在土地上开垦,必须有几个奴隶在一起,五人为一伍,十人为一组,从事开垦的劳动,媚娘虽和纯粹的奴隶有区别,但在这里她的活动也受到了严格的限制,夜间不得外出,必须呆在袤棚里。
烟雨朦胧,奴隶们在荒野里努力开垦着,他们不时回头望北看,想看看采邑,看看他们的家,朦胧细雨阻隔了他们的视线,媚娘也想母亲,督官严禁奴隶回去探望,对媚娘也不例外,她白天像年青力壮的奴隶一样开垦荒地,晚上还要和女奴一起煮饭。
茅棚低矮漏雨,觉也睡不好,天还朦朦亮,督官便吆喝起来,监督垦荒的督官,要比监工凶很得多。
由于阴雨连连,茅棚里开始生霉,很难找到一块干燥的地方,每到晚上,她们都要把地铺重新铺一遍,尽量将干的一些草铺在上面,然后将湿透的衣物脱下来拧干,凉在茅棚里,夜间的凉风刮进棚里,人人都打哆嗦,她们靠互相挤在一起取暖,往往是半个身子是热的,半个身子冰凉。夜难眠,刚刚到了身下的湿草被烤干,能入梦的时候,天又快亮了,督官闯进了茅棚,赶她们起来,马上去田野。
每天两餐,量又少。奴隶们都吃不饱,媚娘自备的干肉,每天补一点,也都吃完了,她不知道这劳役要做到什么时候为止,荒野那么大,他们不停地垦拓,在他们垦过的地方,几天后野草便重新长了出来,种下去的玉米一棵芽都找不到。
生产工具很少,铁器更少,刀、锥、斧在开垦中起不多大的作用,使用的锛和铲虽然比刀锥得力,也远远不像今天的锛那么锋利,生产效力十分低下。
每天的那么一点粮食,使人们很难坚持到晚上,督官的鞭苔决不留情。奴隶在督官的眼里也算不上是人,自然不存在什么留情不留情,他们要良田要粮食,他并不感谢为他们流血流汗的奴隶,他只感激手里的鞭棍,再一根鞭子甩烂之后,他会马上再换一根,他懂得在这种无情的奴役下,没有鞭抽棍打,是不会有成绩的,饥饿状态的奴隶只能是积极怠工,不可能有劳动的热情。
他们一批批地倒下了,在饥饿中,在皮鞭下,在夺命的风寒下,每个棚子里都有爬不起来的奴隶,他们的身体全部垮了。有的奴隶在收工的时候,都无法坚持走回自己的茅棚,倒在半路上,没有谁去搀扶谁,他们要把最后一点力气留给自己活命,督官为了明天不少一个劳役,强迫奴隶把倒下去的扶起来,用毒辣的鞭打迫使他们走下去。
腹泻和呕血,将茅棚变成了地狱,熏天的恶臭令人窒息,在污浊的茅棚里,媚娘病倒了,全身滚烫四肢乏力,高烧使她的目光暗淡,最后眼前变成一团漆黑,她失明了。
一名老妪每天的一碗汤水,维持着她的生命,除此之外,再也没人管她,她喊天,天不应,喊地,地不应,几次从昏迷中醒来,又几次昏迷过去,她在昏迷中,双手紧紧握住胸前的那块玉石,身体那么烫,它是那么凉,她把它捂在自己心口,降一降那令她口干舌燥的高温,她仿佛是在梦中,又仿佛是在另一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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