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在信中写道:“程家卿之所以会犯如此严重的错误,走得这么远,除了他自身的原因以外,监督不利也是一个重要原因。表面上看起来,现在的监督种类空前繁多,党内有党内监督,人大有民主监督,上级有行政监督,新闻有舆论监督,法律、检察院还有法律监督,但是这些监督,要么是事后的,要么有空白、有禁区。譬如人大行使民主权力应当是独立的,但实际上还存在许多地方领导干预,地方领导看中了谁,就以组织名义做工作,提拔谁。群众戏称‘人大举举手,政协喝喝酒’。县人大这行使民主权利的神圣的地方机构,竟成虚与委蛇,形同虚设的演木偶戏的木偶群!悲夫!再譬如,纪委本来就是党委的一个部门,监督同级或下级尚可,你要它监督书记、副书记,岂不是笑话!上级纪委固然可以监督下面的书记、副书记,但远距离的监督,是否真正在实施?未暴露出问题时不监督,出了问题后再监督,能真正见成效吗?恐怕还要打个问号……”“俗云:‘从善如登,从恶如崩’,一旦失去了约束与警策,一个人的道德观念和人生行为,便会如走刃下坡,一发不可收拾,尤其是从程家卿身上,我们应该看到监督的重要性。”
“……程家卿这样锈迹斑斑的一块烂铁,我们难道还能指望他变成好钢来。提拔程家卿之类犯过错误的干部,不谨慎是不行的。提拔犯过错误的干部,不管是明知故犯,还是糊涂行事,应该承认,组织部门是有责任的……”读了这样真诚凯词、观点明确、入木三分的信,人便如喝了烧酒一样,汗涔涔的。
看完了信,雷环山思忖道:“假如人人都不是只在匿名信中说真话,而是在分开场合都说真话,不是在出了问题后说真话,而是在未出问题时也说真话,又有人听取这些真话,那该多好啊!”
十二月的最后一天,也就是一九九五年的除夕这一天。
这天,从举报箱里分捡出来的一封群众来信,如一块激起千层浪的小石头,使双十谋杀案变得更加复杂,更加扑朔迷离起来。
不看则已,一看大吃一惊。原来,双十谋杀案只是一座露出了七分之一的冰山,起码还有七分之门尚未露出呢!
这封来信这样写道:
不杀程家卿无以谢天下
不逮傅梅安能服民心
关于程家卿与傅梅在安宁狼狈为奸的事实程家卿来安宁之前,傅梅已是安宁县的副科级干部。傅梅原是西康县某农场的科级干部,后不知拜了哪路神仙,一九八九年调入安宁任城建局副局长,不到一年又调入城关镇任副书记,在不到四年的时间里她这样飞跃式地扶摇直上,为此,安宁的干部群众意见都很大。在任上,她索卡拿要,样样精通,群众深为不满。她为什么能成为安宁县的政坛明星呢?民间有四句顺口溜分析概括得非常精当——“xx升官靠喝酒,xx升官靠打赌,xx升官靠握手,傅梅升官靠脱裤。”据说,她与程家卿之前的前三任书记中的两任都有非同寻常的往来。程家卿来安宁任县长不久,她便与程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凭着程家卿的势力,她更加如虎添翼,有恃无恐,为所欲为。她政绩平平,但是贪鄙之心疯长,秽闻不断,城关镇副书记当了不到三年,又在程家卿的一手安排下,升任城关镇党委书记。虽然在安宁她只是乡镇之首的城关镇镇长,权力却比一般副县长还要大。有人说她是安宁的“半个当家人”,此话不假。而程家卿自从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便完全失去了理智,整天失魂落魄,无心工作。她与程家卿沆瀣一气,狼狈为奸,把安宁搞得乌烟瘴气。她在分管工作问题上挑肥栋瘦,把工商、财务、外贸、粮食、商业等大单位的控制权据为己有,一次就从财政局打白条领出五万余元,收受单位及个人的贿赂不计其数。
安宁的老百姓暗地里都说:“安宁的天,是黑的,大白天不打灯笼走路也会跌跤。”
除了程家卿的老婆章如月和傅梅的老公王魁蒙在鼓中外,程家卿与傅梅的暧昧关系几乎路人皆知,现举一首题为《无聊之夜》的打油诗为证:模范丈夫属王魁,灶冷锅清但自炊。
若非妻子归家晚,
哪能戴着绿帽归?
诗中后两句是指:傅梅靠卖身起家,常常在外与程家卿厮混得很晚回家,王魁问起,便以“工作太忙了”作答,最终在为丈夫赢得绿帽的同时,也给丈夫戴上了一顶官帽——安宁县种子培育站副站长。
如果程家卿是双十谋杀案的主谋,那么傅梅也一定是双十谋杀案的主谋。我这么说决不是危言耸听,证据有以下几点:1。罪犯齐万春、齐万秋与初到安宁时的程家卿首次见面是傅梅介绍的;2。在逃犯佘彤是傅梅结拜的干弟弟;3。凶手是南章县人,而傅梅现在是南章邻县红城县组织部长,很有可能是她请来,或者指使人请来谋杀田刚亮的;4。傅梅心狠手辣,非常专横,眼里容不得人的,而程家卿则是个为女人去冒险、冒什么都认为值得的“风流人物”。程傅二人既然早已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合谋杀人也不过是一拍即合的事。
综上所述,程家卿和傅梅都是双十谋杀案的主谋,只是谋杀的动机尚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