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御宅屋自由小说阅读网>历史军事>帝沁源> 第十九章 红尘萧然
阅读设置(推荐配合 快捷键[F11] 进入全屏沉浸式阅读)

设置X

第十九章 红尘萧然(1 / 2)

清越的歌喉,妖异的舞姿,不断摆动的腰肢,白如凝雪的纤手,吹弹可破肌肤,一身妖艳红衣,半遮半修,引人无限联想。

祈煜心不在焉地看着舞蹈,不时和身旁的陆邵峰说上几句,一派和气融融。

陆邵峰虽多数时间用烈酒来压制身上余毒所激发的寒气,但对于祈煜的交谈,还是游刃有余。

宴会是在一个院子里办的,两边廊道里男女分坐,对面摆了戏台子,妖童媛女迁延顾步,敛裾为礼,走了一拨又一波。院中隔着一方荷塘,几朵白荷含苞欲放,点缀在绿叶中,落下参差斑驳的黑影。

寂寥如一只无影的手,将祈煜束住。奈何乐声喜气,丝毫也未能入他的眼底。

皇宫高宅,一个华丽的牢笼,入狱,出狱,不过生和死。无甚界限,只有自己对自己负责。所有流过的泪,只是记忆里,无法珍惜的熟悉。

经此一役,大概明天,晋王便可洗刷冤屈了。毕竟此案太多的破绽,从一开始,到将刑部拖下水。就如隔着一层面纱,只要有心人一戳,不捅自破。

可事情,真的那么简单吗?

这念头在祈煜脑中一闪而过,不过一瞬,祈煜又回过神来,品茗香茶,留意着场上的暗流汹涌。

若说朝堂上最不缺的是什么,是权争。在这里,谁若攀得上关系,谁若够强势,谁便得势。

所以,当祈煜看见靠前位置上厄自独饮的一人时,神情一滞。

身居高位,却独身一人,朝中果真英才辈出。

一直留意着祈煜的陆邵峰也注意到他的眼神,循着他的目光一看,嘴角不禁勾起一丝微笑,像是回忆到了什么美好的事情。

“卢阳书,字兼廉,楚州人氏。素孝廉,车服尤弊素,器物无铜漆。且其为人重义,刚正不阿,不屈于强权,民甚爱戴之。”陆邵峰缓缓介绍道,“但兼素与季善,推心仗之,尽其志力,恐不能收为己用。”

“本王素不如此认为。卢阳书十年苦读,一朝中榜,皇恩之浩荡莫不感于心。况其熟识儒学,忠孝礼仪,君臣礼仪,已为己念。”祈煜转头凝视着陆邵峰,悄声说道,“亲朋之托固可尽心,但若触及谋逆造反,卢阳书恐非易于。”

“承王所言极是。卢阳书确是忠君爱民之人。”陆邵峰附和道,“本王犹记,天冥九年,先皇寿宴,百官齐聚,欢聚一堂。卢阳书醉酒,竟出席怒斥先皇:趾国开年,天下富蕃,盛世太平。百官闲暇纵览天下之景,君王无事抚乐畅叙幽情。千里之外,万里之遥,烽火冰冻三尺,尘灰积覆五厘。今者天下无金革之声,而户口日益破,疆埸无侵削之虞,而垦田日益寡,生民日益困,财力日益竭,其故何哉?1”

“卢阳书可真勇气可嘉。”祈煜不假掩饰的赞赏道。天冥九年的朝堂的腐败,已不是一股清流能挽回得了的。

“方时本王年十三,正是少年轻狂。听闻卢大人一番言论,可是钦佩。先皇闻后,立时狂怒,遂令人将其问斩。卢大人傲然挺立,咬紧牙关,硬不求饶。本王这才知晓,何为忠义之臣。”陆邵峰感慨道。

“先皇一言既出,君无戏言,卢大人又是如何脱于苦海的?”祈煜好奇的问道。

“卢大人那时视死如归,绝心已存,愣是寻条死路,不愿屈服。”陆邵峰卖了个关子,顿了一顿,才继续说道,”若非今上,如今西城郊外,只怕又会多了一坟白骨。”

“皇上?”平阳王翊川晗听着也来了兴致,那时冥帝下令,着他们诸王驻守封地,便是寿宴,也是不得归朝的。

陆邵峰点了点头,肯定地说道:“皇上当时只吩咐宫人换了三次茶,每次只将茶水倒尽,而留下茶叶。”

靖南王翊姚涧也听闻过此事,但那时沁媛还小,他也没派人细究过程,如今一听,也是觉得诧异。

陆邵峰接着意味深长地说道:“然后,皇上只说了一句话,先皇就毅然离席了。皇上一走数日,卢大人地事情就耽搁下来了。后来,不了了之。”

听到这句话地几人分别看了一眼卢阳书,然后各自低头沉思起来。

不过那时的沁媛只有五岁,他们置疑也无可厚非。但在置疑的同时,他们更好奇的是,沁媛到底说了什么,竟能让冥帝愤然离开?

可他们都忘了,在帝王家里,五岁的孩童,已不能称之为孩童了。他们或许幼稚,但却不能无知。于生俱来的阴谋细胞和冷淡血性已让他们迅速成长。

更何况,沁媛的父皇,是那个残暴不仁的君王。

陆邵峰一语道完,也闭口不言了。

那时的玄机,没有人比他更清楚。那时他已是皇长子的伴读,经常入宫,与沁媛自也十分亲密。他和皇长子上书房时,常捎上刚懂人事的沁媛,经常在她面前谈论时事。

对于那时朝堂的弊端,他们自是不在话下。只是不知何时,在一旁的沁媛也暗案记下。对于更察制的缺陷,她居然也能列数下来。

更察制,每三年一更,各地方府衙相互交替,交接管理,不必理会功绩。这项制度,直接致使贪官污吏横行霸道,每到一处极尽所能的压榨劳役百姓,致使民不聊生,人口锐减。

那次晚宴的‘更茶’,不仅巧妙的回答了卢阳书斥问,又能压下冥帝的怒火。

因为,冥帝有个弱点,致命的弱点。

那时的他,也是第一次知晓,却不知,沁媛却是早就勘破。

冥帝对此事做的密不透风,暴戾残酷的他,喜怒无常,没有人能看破他的心事,除了与他血脉相连的沁媛外。

而那时,沁媛只说了一句话。

因为自小习武,所以,即便悄声,仍毫无遗漏地落入了他的耳里。

――儿臣近日常睡不安稳,不断的重复着做一个梦。梦中,玉山茶园,一蓝袍老者,白须飘飘。他站在高巅,不断呢喃:伤人以言,深于矛戟。

从此,玉山茶园少了个老者,深宫内院多了个太傅。沁媛自此受宠,万般礼仪皆高于太子一截,亦是几百年来唯一一位入上书房受太傅教导的帝姬,井然一皇太女。

那次,也是她第一次利用他。

老师的隐居之处,他只告诉过她。

从那以后,一切都变了。

自此,她是熙沁帝姬,他是暨阳王世子。

“蔡太傅一直将皇上,引以为己最出色的学生。”陆邵峰缓缓道来,“皇上也不负众望,成为一代明君。”

“蔡太傅劳苦功高,本王甚为钦佩。”祈煜客气的说道。

“话说回来,李太傅近日,也该归朝了。”谈及蔡征,陆邵峰不免失落,连忙转了个话题,“李太傅奉皇命出使岩琅多年,一直驻留在那教授蛮人农耕、丝织、冶炼之术。至今四载,总算荣满归来。”

李嘉,字平远,豫州李氏,李氏家主李惴之弟,年四十。性稳重,不喜受世俗所困,年少离家,化名李世兴,入玄机门。少时,其二十以天玄剑法名闻天下,冠绝武林。二十二擂台夺魁,为武林盟主,遂立誓,兴正道,灭魔教。二十八以一曲《凤求凰》绝天下,与同门师妹天人永隔,痴情之心天下骇然。三十以一人之力独闯魔教无回七关,救回玄机门师尊。自此一役,行踪飘渺,不知所踪。

当下,世人皆道其身受重创,已英雄早逝,却不料一代枭雄隐入深宫,担起兴盛李氏重任,化身为当朝太傅,教导帝姬翊沁媛。帝登基,蟠龙趁虚而入,李嘉请旨赴边,帝允。旦日,李嘉披甲持戟,攻陷数城,杀敌不计。归朝,帝本欲加封其骑都尉,李嘉拒,自请赴岩琅商讨和谈。顺沁三年,李嘉至岩琅,商讨数月,两国交好。李嘉奉皇命,驻留岩琅,授其以理,教化其民,传蛮人农耕、丝织、冶炼之技巧,以彰显朝凰赫赫大国风范,表朝凰和好之诚意。

祈煜点了点头,对于这位李太傅,他知之甚少。其实,纵是满朝文武,也没几人知晓其的底细,见过他的面。所有对他的猜测,不过是宫人的闲言碎语。

这时,一黄袍宫服女子款步而至,双手置于身侧,低头对祈煜几人福了礼:“妾身参见承王殿下、靖南王殿下、平阳王殿下、暨阳王殿下。”

酒酣耳热,淡黄素颜悠婉嗓音如清泉坠落人间,一言激起千层浪,众大臣抬眼看去,惊艳过后,忙不迭失的低下头去,借以掩饰方才的失态。

陆澜雒,陆慕之妹,德熙郡主,平阳王妃,素以美貌闻名京华。

众大臣虽想一窥妾容,但却不敢放肆。单凭其封号中一‘熙’字,与帝姬封号相同,就足见其龙宠之盛。

行礼完,陆澜雒坐到平阳王身边,矜持而不失气质的对陆邵峰笑道:“许久不见,邵儿长大了,姑姑可是再抱不动你了。”

“姑姑,侄儿长年在外,亦时常想念你。”陆邵峰显出为人侄儿的孝顺,尊敬地说道,“难为姑姑还惦记着本王,本王惭愧。”

“到底不一样了,邵儿不仅俊朗不少……”听闻陆邵峰的自称,陆澜雒略微低落了下,“亦娶妻妾了。”

“姑姑……”陆邵峰亦感慨道,转眼数年,一切却已改变。

“人老了,总爱唠叨些,暨阳王多多担待。”在平阳王的注视下,暨阳王迅速恢复常态,依旧温婉的说道。

“姑姑言重了。”陆邵峰亦疏离地回道。

上一章 目录 +书签 下一页